1949年11月初,晃县解放后,中国人民解放军47军140师419团驻守晃县。我是419团的副团长,我们的任务是保证公路的运输畅通,协助人民政府收缴民枪、剿匪反霸。1950年2月上级布置开展中心区剿匪,团党委研究决定团直和第1、2营调怀化围剿张玉林匪部,只留3营驻守晃县。团部分设榆树湾和晃县,晃县由我负责。当时,国际形势很紧张,3营的士兵大部份是朝鲜人,上级命令调朝鲜同志回国,这样,全营的兵力减少了一半多,所剩官兵大部份又是北方人,因水土不合,不少人在打“摆子”(疟疾),我也是病号之一。在兵力极其缺乏的情况下,我请示上级同意,把步枪连和迫击炮连改编成两个步兵连,补充第3营,大部分大炮则存入仓库保存。
团部分开后,土匪扬言要攻打晃县城。惯匪姚大榜勾结贵州万山匪首杨国政、黄道司匪首肖宗槐、芷江匪首蒲老翠和晃县匪首姚本邦、姚芳菲、杨天雄等人,多次密谋策划与隐藏在县城的军统特务和反动分子互相勾结,企图里应外合,一举攻下晃县城。他们经常在城郊打信号,对我们进行威胁。我到晃县几个月了,对晃县城郊的地形很熟悉。同时,我们也派有侦察员外出,不断侦察匪情。所以,土匪的一举一动,大部分被我掌握。土匪攻打晃县城的头一天,我得到了消息,思想上作了充分准备。我把大部分兵力,全部武装,浩浩荡荡地向怀化方向开去,声言调往怀化剿匪,以迷惑敌人。天黑时,我又命令部队悄悄地迅速返回县城。部队悄悄回城后,立即派出警戒。团部驻地后面那座山,山下有一条公路,那是土匪进城的必经之路,我派出一个排的兵力埋伏在那里。我命令部队,土匪到山下以后,不要打枪,要他们靠近城边再打,你们打屁股,我们打脑壳。对河龙溪口山上设有一个班,我命令他们只要土匪不抢老百姓的东西,不要暴露,发现情况及时汇报。我又布置将4门九二步兵炮架在开大会的体育场那里,隐藏起来,把4门迫击炮架在老晃城汽车修配厂旁边的那个山上,对准晃州坡和岑占坡,待土匪下山进到湾里才开炮。炮架好以后,全部伪装起来,不让敌人发现我的布置,地方政府也不知道,因为地方政府中有部份留用人员, 怕他们通匪。布置好以后,我的“摆子”病又发了,一冷一热。热时,把衣服都脱光了,只穿一条裤叉;冷时,又要穿上棉袄。第二天清晨天刚发白,四面警戒都来报告,说是发现了土匪。地方干部正在公路上出操跑步,我正在发高烧,头昏脑胀,衣服也顾不得穿,拿了望远镜就往外冲。开始,警卫员架着我走,过一会头脑清醒了,我命令电话员给师部打电话,可是,电话线被敌人割断了,打不通。有部电台,又拿到榆树湾去了。于是我只好自作主张,命令一个连在城内保护机关街道居民,看守监狱。另一个连,以排为单位,分散出击。
根据观察,后山上的土匪,龟缩在山上不敢下来,那里已放了一个排的警戒,考虑问题不大。龙溪口那边只放了一个班,据报土匪已进城边抢了一家布店的情况,我决定先打龙溪口那边的土匪。于是,拉了一个排,一个司号员,跑步冲过浮桥。由于桥身摇晃,有一个战士掉下河里去了,他会水,爬起来又往前跑。我只穿一条裤叉,拿个望远镜,手枪也没有带。过桥后,才从警卫员手中拿过一枝卡宾枪,从街头一转弯爬上了龙溪口背后那个山头,听到方家屯方向和大湾罗方向都有枪声,我命令用机枪还击,打了一阵,土匪没退。我用望远镜一望,只见两个方向来了不少土匪,还有的是老百姓,肩挑箩筐,准备到龙溪口抢东西发财。我发出信号枪,示意已布置好的九二步兵炮朝信号弹的方向打。一连几炮,把土匪吓跑了,抢的东西丢满一地。我看土匪一跑,就命令司号员吹冲锋号,并带领全排向土匪逃跑方向冲去。这时,号声、炮声、枪声连成一片,打得土匪丢枪逃窜。我们追到坳上,见土匪跑远了,便留下少数战士在那里警戒,把部队带回城里,反击山上攻城的土匪。打到中午,晃州坡上的股匪还在顽固地放枪。山腰树林里有座庵叫松林寺,匪首姚芳菲的指挥部就设在那里。我跑到迫击炮阵地,命令炮手向山腰开炮,连打4炮,炮弹正好落在姚芳菲的指挥部里,炸死炸伤10多个土匪,其余的土匪拼命地逃跑了。这次战斗,前后打了7个多钟头,我们无一伤亡。
下午,我的“摆子”病又发了,加上过度疲劳,昏倒在地,警卫员和几个战士,扶我回到团部。政府机关干部误认为我负了伤,都来看我,知道是发了“摆子”病,他们才放心。
正当我们反击土匪攻城的时候,监狱里的犯人,听到枪炮声,也蠢蠢欲动,企图暴动。对此,我也早有准备,布置地方干部和部分战士严加看守,并在每个监狱门口架上机枪,只要犯人胆敢妄动,就决不轻饶。犯人见此情景,只好服服帖帖,不敢乱动一步。
土匪攻打晃县城,声称有千多人。通过战后调查,真正是土匪的只有三、四百人,其余的都是老百姓被土匪强迫来挑东西的。土匪攻城的路线是:姚大榜匪部百多人枪,从方家屯经坳背罗,直插龙溪口坳上;杨国政、肖宗槐匪部百多人枪,从大湾罗经兴隆坳,直攻龙滩坪;蒲老翠匪部50多人枪,经丁字坳,直攻老晃城;姚芳菲匪部30多人枪,从晃州坡攻兴隆街;杨天雄匪部约20人枪,从岑占坡攻塘湾;其它小股土匪加起来也不过50来人枪,根本发挥不了作用。这些土匪,都是一些乌合之众,只要听到枪炮声,比来时还跑得快。
这一仗,被我们打死打伤的土匪有几十人,还俘获土匪2人,缴获几支步枪和无数插枪(群众叫梭镖)。由于指挥正确,政治影响很好。后来,师领导表扬我说:“老王,你是用孔明的‘空城计’,打败了司马懿。”
反击土匪攻城的第二天,龙溪口的群众抬着两头大肥猪,前来慰劳我们;政府也拿了很多东西来勉励我们,我们表示了真诚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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