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我从小就敬重他,也知道他爱我。虽然他仅比我大十四岁,可在我心目中,他是个有学问、有本事的人,是我最好的启蒙老师。青年时代,他在老舅爷(他的舅父)的接济下,上过学堂,读过不少书。
一九二三年当我刚刚懂事时,他就从安庆省立师范毕业了。一天,母亲告诉我,他在外上学回来了。我急于知道大舅父什么样,就央求母亲带我到外婆家。一见面,他高兴地叫着我的小名,把我搂在怀里,脸颊紧紧地贴在我的脸蛋上。舅父的身材好魁梧呀,腰杆也挺得很直,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盘上挺着高鼻梁,黧黑的皮肤透着红光,一双大眼睛熠熠闪光。当时,我还真有点怯生呢。为了使我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他常常利用带我到外面玩耍的机会,对我进行教育。在春暧花开的季节,他常带我到他家房后的山上,去采摘小花朵、抽茅针。一次,我看见那全身纯绿的三角头螳螂,前脚像铡刀一样,还带刺,心里很害怕,连声喊舅父。他把它捉住放在手心上,对我说:“不要害怕,胆子要大点,它就不敢夹你了。”我说:“它夹我,我用脚踩它。”他又说:“那可不行,螳螂是好东西,专门吃害虫。”并要我玩一会儿就放走它。
门前场外边是舅父家的一个小菜园,每逢雨后,他总是带着我绕过菜园,到水沟旁去玩。绿油油的油菜,反射出钻石般灿烂的光,被惊起的一群蝴蝶绕着我们跟老远。我骑在他的脖子上,看着这一切,心里多高兴啊!到了水沟边上,他就教我做“水车”,用“狗儿刺”叶上的刺轧在高梁秆上,两头架在两个树枝权上,放人汩汩流淌的水沟里,“水车”顺着水转动,好玩得很。直到天色晚了,我俩才恋恋不合地离去。舅父还处处护着我。记得那次我不小心,摔碎了一个碗,母亲看见了,伸出巴掌就要揍我,是舅父劝住她,又把我拉开的,舅父还亲切地告诉我:“以后小心点,别再淘气摔了碗。”我回到家里后,母亲也学着舅父的办法教育我,还总是念叨他领我玩的情景,使我更加深了记忆;父亲也经常用他的品行教育我,要我向他学习,做一个好人。所以,由于舅父的言传身教,我耳濡目染,在幼小的心灵里,深深地印下了他高大的形象。那一年,我到外婆家,找不着舅父了,外婆对我说,他“到武汉谋事去了”。舅父不在家,我整天没着没落,就闹着向外婆要大舅,外婆难过地用衣袖擦擦湿润的眼睛,强作平静地对我说:“大舅过几天就回来了。”
舅父一去就是好几年,直到我七岁那年(一九二六年)秋天,才回到家里。我一听说舅父回来了,连忙把羊赶回家,拉起五岁的二弟,连鞋也没穿,就急儿麻火地到了外婆家。外婆见我们慌忙赶来,觉得奇怪,就问我:“谁带你来啦?”我说:“是我带着弟弟来的。”她又有点不解:“你们干什么来啦?”我说:“我们看大舅父来的!”外婆闻听这话,含着眼泪,把二弟抱了起来。这时,舅父从屋内急忙走出,将我抱起,亲了又亲,我双手紧紧搂着舅父的脖子:“大舅,我看你来了。”我再次表达了自己的心情,突然看见他的眼角也溢出了泪水。他夸奖我:“七岁的孩子,连鞋也没穿,走了十五六里路,没走错,还带来一个弟弟,了不起,有出息!”“大舅,别走了,你知道我们多想你呀!”我无法用语言表达,心里想的是这句话。后来才明白,他那时已经是党的人了,要为革命尽心,不能只顾小家庭。他所谓的到“武汉谋事”,后来才听说是到黄埔军校上学去了,毕业后,又参加了北伐战争,这次回到家乡,是党派他来搞农民运动的。
“大舅不走了,带你们玩。”他把我放在地上,掏出手绢揉揉眼睛,笑着对我说。我一听高兴极了,转过身来看看二弟,只见他张着小嘴,眯缝着眼也在笑。自从舅父“武汉谋事”回来后,娶了大舅妈,有了帮手,家里变了样。舅父是个勤快人,耕田、育苗、插秧等农活,样样都赶在别家前面,粮食有了好收成;菜园也种得很有功夫,经常是绿油油的一片;特别是起早贪黑地磨豌豆粉,养起了七八头猪,使乡亲们很羡慕,他们对外婆说:“你们家老大出息了,能干,又会治家,你要发财了。”外婆听了多高兴啊!然而家里并没有“发财”,辛勤的劳动,收入的增多,并没有用于改善自己家的生活和添置衣裳。家里吃的仍是茄子、豆角等蔬菜掺点大米面,再撒点盐,蒸成菜粑。到了农闲季节,就喝稀粥,或者就吃点红薯、芋头之类的东西。因为那时,家里客人很多,有文静端庄的“教书先生”,也有衣衫褴褛的“穷汉子”,有两鬓染霜的老人,也有嘴上无毛的青少年。
客人一来,舅父就带着人到取繇全集最后边他的住房里坐,由我来端茶、拿烟袋。一忙完,外婆就要把我支走,舅父却说:“我们在这搭嘴儿,你在门口玩吧,不要远去,来了不认识的人,先来屋里对我说。”吃饭时,他总让我陪客人吃饭,由他自己端菜,盛饭。往往有客人的饭比平常吃的好多了,除青菜外,总要加上炒鸡蛋、猪肉烧豆腐等。客人走时,他还常常送给人家一些钱。待客人走后,他就解释说:是什么朋友或同学,要出远门或做生意,盘缠不够了或者是本儿没带够等等,反正他总有理。
外婆重义气,讲情理,每逢遇到这些事,总帮舅父说话。大舅妈就不让了,客人一走,她就要埋怨舅父几句:“一家老小吃不到嘴里,穿不到身上,就为了朋友,送送送!每次卖了猪,一家人也花不上一条猪腿钱。”大舅妈唠叨一阵子,眼睛里还闪着泪花。我对这事也有点纳闷,一家老小省吃俭用,上有年迈的外婆,下有刚出世的小表弟,从没见过他给谁买过衣裳,可他却大把把钱硬往客人腰里塞,他跟他们毕竟是同学、朋友关系,难道比自己的亲骨肉还亲?还有点不理解的是,他一见客人,就紧紧地握手,然后是长时间交谈,热情招待吃饭,最后还慷慨解囊相助,可客人走时,他却连大门都不送出,这是为什么呀?以后我才知道,这些所谓的“同学”、“朋友”、“客人”,原来都是他的同志,他和他们一样,正在干着共同的事业。尽管生活贫穷,但只要舅父在家,家里就充满欢乐。
我记忆犹新的是家乡的夜晚,夏夜,月华似水,泻在宁静的夜空,大家都坐在场子上乘凉,斑众志成城驳的树影在地上绘出了种种图案,知了和纺纱虫的优美曲调,把一家人带人梦幻般的意境中。他给我们讲岳飞和((水浒》里的故事,还有大禹治水、女娲补天等神话,全家人都静静地坐在他周围听着,只有外婆不时“补充”几旬,小舅父总是“警告”外婆“不要打岔!”渐渐地,我连着打哈欠,趴在他腿上睡着了,他就把我抱到竹床上,摇着扇子为我驱赶蚊子;寒冷季节的夜晚,在微弱的灯光下,他又总要先教我认三个字,然后坐在我身边读书。那时,他还经常带我“串亲戚”。其实,我们串的是哪门子亲戚呀!记得我过生日那天,他带我走了两里路,特意到黄家坊姜氏祠堂去玩,那里有个年轻的教书先生,是个瘦高个,白净脸,留着分头,穿着长褂子,看样子很文雅庄重。他一见我就问:“哎,你怎么来啦?”我礼貌地说:“我是同舅父一起来看望先生的。”先生称赞我说:“哎呀!这小孩了不起。老董,是不是你教的?”他也带着赞许的目光望着我说:“不是,不是,我都没想到。”先生又夸奖我:“不错,是好样的,你是你舅舅的好学生!”他们说得我脸上火辣辣的。
在祠堂读书的学生送来了凳子,这才解了围。祠堂里摆着姜氏家族的很多牌位,我问舅父:“这是什么呀?”他解释说:“这是牌位,上面写的都是已经死去的人,后代为了纪念他们,就立了这么些牌位。”在其中一排的中间,有一尊金身塑像,他们在塑像前默默肃立,我发现后问:“大舅,这里怎么还有个菩萨?”他低声说:“不是菩萨,他是姜叔叔,一个非常好的人,他为大家办好事,被坏人杀死了。大家为了纪念他,感激他,给他塑了一尊像。你长大了,要学姜叔叔,肯帮助别人,当个有出息的人。”我“嗯”了一声,心里升起崇敬和钦佩之情。后来得知,这个姜叔叔,原来就是在著名的“六二”学潮中,被反动军警连刺七刀,为革命牺牲的姜高奇烈士。在我参加革命之后才渐渐明白,舅父是以带我“串亲戚”为名,进行党的工作。
我十岁那年春天,中共英山县委与鄂东、鄂南特委取得了联系,不久,舅父接到党组织通知,赴皖西工作。家庭的温暖和睦,家乡的良宵美景,都没能使他迷恋。一天,他谁也没有告诉,就突然离开了家,再度奔赴前线去了。舅父你知道吗?你的突然离去,使家里无所依靠,外婆年岁已高,大舅妈又带着表弟,小舅父年幼,还不会磨粉、喂猪,所以只有把粉坊关了,把猪卖了,刚要“发财”的家庭之花又凋谢了。一九二九年秋末的一天,晨曦微露,我和母亲正在洗脸,看见从后山走来一个人,头上戴着大草帽,帽檐拉得很低,一进我家,就走进母亲的房里,还随手关上了门。尽管看不见脸,我还是从他个头和走路的姿势认出是舅父来了。于是,连脸也没顾上擦,就急忙跑进去。这时,父亲从房内走出,把我拦住了。我听见舅父轻轻地叫我一声,就连蹦带跳地跑了进去。他抚摸着我的头说:“不要对任何人说我回来了。”我说:“我知道,不说。”我想,舅父肯定有什么大事情,就主动出去了。当我第二次进去时,舅父和父亲正在谈买子弹的事。我没吱声,悄悄地从抽屉里拿出我珍藏的一个子弹壳交给舅父:“大舅,给你,子弹。”他连看也没看,就接过来说:“好,谢谢你。”那时,我是多想帮他做点儿事啊!他们一天都没出门,晚上,一阵紧似一阵的秋风,吹得窗户纸“扑噜噜”响,一盏昏暗的油灯把他们的上身轮廓映在墙上,我听到他俩一直在谈话。这天,母亲和我一直守候在外面。夜深了,父亲送他出来,父亲开了大门先走,他却闪了一下,忽地躲在门后面,待父亲走了十几步远时,他才迅速地走了出去。这次到我家,来悄悄去匆匆,虽然没和我说上几句话,但我看到了他,心里还是很高兴。
时隔不久,到了大年初一,我起床很早,听人说,在店铺和社庙的墙上,贴满了五颜六色的标语,什么“打倒土豪劣绅”了,“工农团结闹翻身”了,“工农红军万岁”了等等,我也跑过去看,还听人们议论,不光我们金家敦贴了,全县都贴遍了。大伙还说,“红军就要打过来了”,“穷人要坐天下了”,还有人肯定地说:“这是董义奎带人干的!”一些平日为非作歹的坏人,连大年都没过,就躲起来了。我想,这次贴标语,肯定与舅父上次秘密地回来有关。我十一岁那年(一九三O年)春季插秧时节,枪声响了一夜,第二天听说,是舅父他们打开了县城,赶跑了敌人,他已经带兵回到了家里。我立刻跑回去告诉父亲一声,就赶紧朝外婆家跑去。
到了外婆家,大舅妈对我说,舅父没回来,也没听说有这么回事,家里人都插秧去了。我一听就泄气了,茫然若失地靠在门框上,一步也不想动,大舅妈给我炒了点豌豆,我就沮丧地往回返,路边稻田里,青蛙嘲讽地呜叫着,大舅妈炒的豌豆,硬丁丁的,一个也咬不动,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
突然,前方传来歌声,有一支队伍开过来了,为首的人还骑着大白马。我停住了脚步,好奇地站在路旁,睁大了眼睛紧盯着。还有很远,我就认出那骑马的人就是舅父。于是,就连声高喊着,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舅父听到喊声下了马,一手按着挎在身后的手枪,一手握着挂在胸前的望远镜,小步跑来。“你干什么来啦?”他探着头问我。我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他高兴地拉着我的手说:“好,走吧,我正要回家去。”我跟着他,又朝外婆家走去。队伍又前进了。我朝后望去,这支队伍总共有一百多人,人人都裹着绑腿,有的扛着土枪,也有的扛着洋枪,有的背着大刀,有的上身还斜挎着一条子弹袋。~个嗓音很高的人,领着唱起了歌子,我记得歌词里有这么两旬:“……爹也悦,娘也悦……”
大家都在起劲地唱,小青蛙也伴着歌声呜叫,好像还有点节奏;正在田里干活的乡亲们闻声赶来,站在道路两旁,欢迎远道归来的亲人。乡亲们听到歌声,都跑出来了,大伙争着向舅父打招呼他站在一块大石头上,高声对大家讲:“我们英山第一次获得了解放,穷苦人的出头之日到了,我们再也不受欺负了!”舅父,你太忙了。检查部队工作,常常忙到深夜;与客人谈话,一谈就是大半天。吃饭没个准,甚至连小表弟咿呀着叫你,你都顾不上抱他一会儿,只是抱起来亲亲,就交给大舅妈。外婆忍不住劝你:“义奎,你在外边干队伍,我整天提心吊胆,回到家了,连给我说句话的时间也没有,‘大路不平大家踩’,不是孩子你一人尽心就能打天下了。”你听着外婆的话,总是笑笑又走开了。只有你说是“同学”的那个傅昆炎叔叔来时,你才真正陪着坐一整天。其实,那也是在谈工作。我跟你的饲养员玩熟了,只要你不骑马,我就跟他一起去放马。我问他:“我大舅是个多大的官?”他说,你是红军一大队的大队长。我又问:“大队长官有多大?”他说:“反正是大官,我也搞不清,你看,他还戴着‘千里眼’(望远镜)哩!”那时,你留给我的印象是:红军里当官的太辛苦了。半个月后的一个上午,我看到战士们在捆背包、上门板、归还借物,通信员跑进跑出的,一派繁忙景象,便紧张地问你:“大舅,你们是不是又要走呀?”你说:“是啊,又要去打仗了。”我拉上你的袖头,央求着要跟你去,你抚摸着我的手说:“你才十一岁,还小,先参加童子团,等长大了,我一定带你去当红军。”红军要转移了,乡亲们难合难分,争着往战士们身上塞鸡蛋和草鞋。外婆一手拄着拐棍,一手拉着我;大舅妈拖着怀孕的笨身子,一直送到村头。大家默默地走着,连你怀里抱着的小表弟也不咿呀着喊叫了,一路上,你只是告诉我们,红军很快就会回来的。
红军前脚走,土匪韩杰的队伍后脚就到了。他们奸淫烧杀,无恶不作,英山遭受了一场浩劫。乡亲们望着你们开拔时走去的路,念叨着:“义奎,快带着红军回来吧!”相隔一个月后,红军消灭了韩匪,又一次解放了英山,你带着几个战士又回来了,据说大部队到西边防守去了。人一少,你更忙了,整天找人谈话,动员青年人参军。你在群众中威信很高,乡亲们认为你人品好,走的是正道,都纷纷把子弟送来,交给你带去当红军。我记得仅落令河一带,一次就有十几个青年参加了红军。队伍扩大了,工作又顺利,你高兴极了,经常考试似的向我提问一些“深奥”的问题:“红军什么地方好?”“青年们为什么要求参加红军?”“你让我带你参军的目的是什么?”直到我鼻尖上冒汗了,才笑着给我解释。一天晚上,你告诉父亲。中秋节要到了,红军要“打开武汉过中秋节”。我感到惊奇和不安,就问你:“你们还要去打仗呀?为什么呀?”你好像一点离愁别绪也没有,很自豪地说:“是呀,为了你们这一代人能过上好日子,不受欺负,大舅不把那些白军消灭光,是不甘心的!”“为了你们这一代人”,我虽然不太理解是什么意思,但我默默地思索着,牢牢地记住了这句话。原来,你是为了我们这一代人的幸福,才去奔波、作战和流血牺牲的呀!谁知,这句话竟成了你最后留给我的遗言。
中秋节前几天的一个晚上,红军突然走了。乡亲们几经生离死别的考验,习惯了,没有引起大的震动,只是盼着红军早日凯旋归来。可是,外婆家里却不同了,老的太老,小的又太小,再没有人能撑起来这个家。外婆常常倚门而立,一次次翘首远望,盼着你快点回来。特别是临产的大舅妈,失去了你的照顾和安慰,经常凭窗默坐,闷闷不乐。一年过去了,没有你的音信,外婆一见我就流泪。我为了让外婆高兴,总是讲一些吉利话:“外婆,今天清早,我看到柿子树上有几只喜鹊,直朝着我们的房子‘喳喳’叫,准是我大舅要回来了。”开始,她还信以为真,说的多了,她听后总是抬起怅惘的眼睛,不经意地“嗯”上一声。舅父,你知道吗?一九三一年,红军一支队伍路过贺家桥,外婆听说了,拉着我的手,一口气走了六七里,来到大路上,眼盯着行进中的队伍逐个人地辨认,队伍过了一天,她靠着一棵树站着看了一天。队伍过完了,老人家绝望地坐在地上,叫着你的名字痛哭起来。我蹲在地上,不断给她擦去泪水,又安慰了她很久,她才拄着拐棍往回走。一路上,北风呜咽,树枝凄楚地摇晃着,树叶飘摇着落了满地。老人家哭泣着,多么凄惨呀!又一个年头过去了,还是没有你的音信。全家人在悲愁和绝望之中生活着。外婆想你想得像是得了神经病,眼睛都哭坏了,不过几年时间她就苍老憔悴了,脸上的皱纹又深又长;你未见过面的女儿,由于生病无钱医治,仅活了三个春秋;性情绵软的大舅妈,等了好几年,无奈地嫁人了……
一个曾经充满期望和欢乐、人称要“发财”的家庭,就这样破碎了。舅父,你作战去多少年来,我一直在呼唤你、寻找你,每逢遇到同你年纪相仿、容貌相似的老革命家,我都希望能从乡音和举止上辨认出你的踪影。我始终期望着,有那么一天,你能偶然得到我的信息,或者在某一个节日,你会突然地出现。今年一月,英山县委党史编写办公室给我寄来了你的简历,才知道你早已于一九三二年四月,在安徽丁家埠与敌作战中,光荣牺牲了。多少年来的希望,终于成了泡影,怎能不使我潸然泪下……
在革命战争年代里,为了推翻压在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使下一代人能过上好日子,无数革命先烈抛家别子、义无反顾走上战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作出了重大的牺牲。舅父,你虽然早已离开了我们,可是,在我的心目中,您依然还在为革命事业忙碌着、战斗着,您永远地活着,而且永远是那么的年轻。
浏览:625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