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9月17日，我们师奉命由四平乘车西进，19日在新立屯下车，经过4天长途跋涉，于23日抵达义县东30里之刘户屯、高霞官、三家子一线。当我们接到东总作战处作战科长尹健亲自送来的东总首长要我师配属3纵攻义县并担任主攻的命令后，师长吴国璋当即同我进行研究。我们深知这一命令的份量。它表明了东总首长对我师的信任。我们5师过去曾打过一些攻坚仗。三下江南战役中强攻过靠山屯，以后又参加过攻昌图、取彰武等战斗。也许由于有一些攻坚战的经历，东总才调我师来同兄弟部队共同完成这一任务。我们理解到，我军只有攻克义县，才能进逼锦州，才能实现中央军委和毛泽东主席制定的“关门打狗”，封闭蒋军于东北加以各个歼灭的战略目的。因此，我们决心按照东总命令的要求，坚决完成攻取义县的任务。
古城义县是锦州西北的屏障和门户，距锦州约50公里，是锦州至承德、锦州至新立屯的铁路交通枢纽。县城四周有又高又厚的古城墙，北依大凌河，其余三面，地势开阔平坦，攻击部队难以接近。据守义县的是国民党军第93军暂编20师，这是一支云南部队，是敌在东北3年战争中未曾受过重创的主力部队。该师师长王世高自恃精明，企图凭借其装备上的优势和坚固完整的防御体系，固守义县，阻止我军进攻锦州。
9月24日，我师在义县西南10余公里的刘户台、太平屯、太沟等村庄里集结。此前，第3纵队已接替了第4、第9纵队包围义县的任务。第3纵队司令员韩先楚和政委罗舜初制定了完整周密的攻取义县的作战计划，命令我师由城西、9师从义县城南门以西、8师从城东实施突破，并定于27日将7师城西阵地移交给我师。按照3纵首长的指示，吴国璋师长立即组织部队准备接防，我和参谋长汪洋开始勘察地形。我们从西、南、北3面，把3纵两个师的攻击阵地看了一遍。接着越过前沿阵地，以由南向北的铁路路基为掩护，接近距城墙不远处，观察敌人的城防工事。敌以古城墙为依托，构筑明暗碉堡，组成了主阵地，同时在主阵地前方的一些村落，如吴家小庙、老李家、老阎家、老张家等．，构筑了许多据点，分别以连、排兵力据守。据点与据点之间可以火力交叉侧防，城墙火力居高临下，形成了纵深交叉的立体火，网。每个据点都是以3个以上．的大地堡以及四周的小地堡组成，中间用交通壕连接，便于长期独立据守。地堡群外设有宽3米、深3米的外壕，外壕前设有三四米左有的鹿砦、梅花桩、地雷区和铁丝网等障碍。看完地形，我们反复研究突破口的选择：城北有大凌河，突击部队难以接近城墙；城西是敌人的防御重点，工事林立，工事后面距城约百余米的地方，又有高出地面三四米的铁路路基，沿路基筑有一线碉堡可向北、西、南3面射击，构成其城西前沿的第2道防御。若从此突破，必然会造成大量伤亡。正南及东面是3纵的阵地。西南除了吴家小庙等几处民房据点外，是一片干余米的开阔地，无遮无拦，一览无余，十分有利于敌之防守，我攻击部队则极难由这里接近城墙。这时，汪洋参谋长提到，西南距城墙约2000米处有一条小山岗可以利用。这样，我们便产生了一个不甚清晰的念头，即：能不能把突破口选在西南角的正南方向？那里有一溜小山便于构筑炮兵攻击阵地，可充分发挥炮兵直接射击的优势。但步兵如何越过这1000多米的开阔地呢？利用浓雾，天时不听人的指挥；施放烟幕，不可能覆盖这样大的范围。地上过不去，地下呢？敌人用交通壕连接地堡群，我们就不能挖交通壕接近城墙吗？一个新的突击预案逐渐明晰起来。汪洋说：咱们可以挖1条长万余米、深2米、宽1米纵横贯通的交通壕，用来运兵和屯兵，并可接近到距城墙二三百米处。炮纵及我纵的两个炮团近百门火炮直接射击，估计不要半个基数就可以把城墙打开1个50米到100米宽的口子。山炮可以拉到离城墙三四百米的地方进行直接射击。攻城部队可以隐蔽在交通壕中。扫清外围时，只要把西南角离城百余米的吴家小庙这个坚固据点打下来，部队就可以接近到距城百米处。我们的炮火和炸药的优势若能得到充分发挥，城墙破坏了，一切副防御设施扫除了，打进城去是有绝对把握的。我认为汪洋同志的这个意见很好，我很赞同。回到师指挥所，我们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吴师长。吴师长虽然觉得有道理，但没有马上表示可否，他带上作战科长高克又去看地形。看地形是我们师作战前的惯例，不仅师、团、营、连的干部要组织看地形，就是排长、班长和部分战士也要在可能的情况下看地形。“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看地形的过程，从表面看，只是为了熟悉地形、地物和敌人的设防状况，实质上也是一个再“知己”的过程。只有从敌人之防御和我之攻击能力的实际对比中，才能发现敌人设防的弱点，用我之长，攻敌之短，方能出奇制胜。对敌人的防御工事、障碍物，多想定几种破除方案，突破成功的把握才更大一些。
这天晚上，一向果断的吴师长却犹豫起来。他对我和汪参谋长说：“你们的想法确实有道理，但东总安排我们担任主攻，归3纵指挥，3纵韩先楚司令员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在四保临江等战役中打过很多胜仗。这次既然攻坚的部署已经确定，我们怎么好再提意见呢?如果提得不适当，还会影响我们2纵的荣誉，又会动摇韩司令员的作战决心啊!”沉默了一会儿，我说：“重要的是能不能攻下城。为了减少伤亡，建议还是应该提。”吴师长紧接着问：“你说，怎么个提法?”“不妨先谨慎一点提。”说到这里，一时我也觉得再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因为具体意见，我们3个人谁都没有考虑好。这一夜，我们除了完成战前的一些准备工作外，谁都没有睡好觉。能不能改变部署是我们一直思考的问题。精明的汪洋参谋长，在进行逻辑思维的同时，还进行了数据计算。我们开会研究的时候，他虽然没有急于发表更多的意见，但比起吴师长和我，他更了解3纵韩司令员。他曾给韩司令员当过一段秘书。这天晚上，汪洋先派作战参谋，准确地测定了开阔地的距离。接着，他自己又根据测定的距离，假定了交通壕的长、宽、深度以及交通壕必须弯曲而延长的长度，精确地算出了挖成这些交通壕的兵力和时间。
第2天，我们师正式决定向韩先楚司令员提出这个方案，并商定了具体提法。正好，那天下午，韩司令员召开作战会议。第3纵各师汇报扫清外围的战况和突击队的组成之后，吴师长接着发言，感谢3纵给予5师的大力支持和关心，从弹药补充一直说到粮秣的接济，并简单地汇报了扫清外围的战况。说完，韩司令员插话：“你们还有没有什么意见?”我顺势发言：“按说，这个意见不应该提，因为要涉及到整个战斗部署和3纵首长定下的决心……”
3纵罗舜初政委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忙说：“讲!”语气热情而又非常肯定。到这个时候，我赶忙把改变主攻方向的设想全部抖落了出来。韩司令员听得很认真。接着，汪参谋长又具体分析了改变主攻方向的利害，并将两个攻击方向作了详细比较。他说。“从表面看，西南有一片开阔地，攻击部队难以接近城墙，是攻击的不利因素，但是，当我们一旦挖好了交通壕，就会变不利为有利。再说，西南离城2000多米左右的小山还可以构筑炮兵阵地，从而可以直射摧毁城墙。”
讲到这里，晚餐时间已到。晚餐后，3纵的首长研究了1个多小时，又继续开会，宣布同意5师的建议。接着，韩司令员又问了土工作业要多少兵力才能完成等一些有关的问题，汪参谋长一一作了回答。就这样，韩司令员批准了我师提出的设想和方案。
第2天，汪洋参谋长绘制了交通壕的走向草图，并把任务具体分配到了各团。
9月27日晚上，全师各团留1个营的兵力担任警戒任务，其余的两个营趁夜色掩护进入开阔地，按白天反复勘察确定的路线挖交通壕。为了减少伤亡，师里规定，首先以卧姿作业，先挖成单人掩体，由前沿向后延伸，由点成线，不断拓宽延长。同时还规定，作业时一定要保持肃静，不准弄出声响惊动敌人。
这天夜里，没有月光，夜色朦胧。和往常一样，敌人不时地打几枪，放几炮，投掷一些照明弹，虽然打伤了我们的一些人，还有14团的连长范义忠触雷牺牲了，但因汪参谋长组织工作做得严密，各团、营动员深入，交代明确，干部战士都能按规定作业。敌人似有觉察，但并未准确地发现我们是在挖这条将近万米长的交通壕。
天刚破晓，交通壕挖成了，部队陆续撤回了宿营地，只部署了几个连的兵力担任警戒，守卫着敌人眼皮底下的这条“万米长城”。天亮后，敌人终于发现了我们挖的交通壕，他们十分惊慌，疯狂地打炮，企图进行摧毁，但为时已晚。
由于全师指战员夜以续日的艰苦努力，战前准备工作按计划提前完成。我们向3纵首长作了报告之后，韩司令员率3纵一些干部来我师视察。看了交通壕之后，韩司令员亲切地拍着吴师长的肩头说：“看了你们的战前准备工作做得这样好，我很高兴。你们5师真有办法，我的信心更大了，现在就可以预言，打下义县是有把握的!"吴师长说，主要还是由于3纵首长的决定正确。韩司令员说：“最后胜利的取得，还要靠你们的细心准备和勇敢战斗。”
9月29日凌晨，攻夺义县的步兵、炮兵等各部队，在3纵司令员韩先楚、政委罗舜初和军区炮兵司令员朱瑞的指挥下，发起了扫清义县外围的战斗。后来我们才知道，就在29 日当天，蒋介石曾给义县守敌暂20师师长王世高发来电报，说：“义县安危，影响整个东北战局。已令锦州范汉杰火速增援，望勉励官兵以尽全功。”尽管有蒋介石的鼓气，但锦州在我军主力包围下自顾不暇，义县守军指望的援军也只能成为一张“画饼”。在我军的猛烈攻击下，外围据点守军纷纷被歼。
我师担任扫清义县西南外围作战任务的是由团长薛剑强、政委任茂如指挥的第14团。城西南敌人的外围据点主要有吴家小庙、老严家、老李家等几处居民点。先攻占的是老严家和老李家。老严家有敌人两个步兵排、1个重机枪班，共100多人据守，设有土围、外壕、铁丝网等多层障碍物。另外，敌人东、西、北3面都有火力可以侧射支援。14团命令11连攻占老严家，10连攻打老季家。黄昏时分，老严家战斗先开始。团里让10连在后面观阵。组织了4门野炮，压制吴家小庙和城里方向的敌方火力，用7门山炮摧毁老严家地堡并拦截增援之敌。15团的4门平射炮，用来摧毁老严家西北的地堡群。同时，以5挺重机枪、4挺轻机枪，由5名特等射手，从冲锋出发阵地的两侧封锁敌人的火力，确保爆破及冲锋部队的安全。战斗开始后，炮火延伸射击，爆破手在轻、重机枪掩护下跃出战壕，连续炸掉了敌人4道副防御工事。
在烟幕的遮掩下，投弹组投弹并架设梯子，尖刀班以疏散队形发起冲锋，很快便爬上房顶，居高临下，向残存的敌火力点投弹。后续部队也迅速投入战斗。敌人见大势已去，慌忙向老李家撤退。11连乘胜追击，一鼓作气，顺势攻占了老李家。这一仗，我军仅以伤亡几个人的代价，获得了歼敌200多人和攻占两个外围据点的胜利。团长薛剑强表扬“连打得好，并给予了奖励。
10连的干部战士没捞上仗打，又见11连打了胜仗，心里都觉得不是滋味，有的就说俏皮话：“人家打胜仗，咱们当参观团，还从来没享过这样的福，真是立功也合算!"这时，团政委任茂如赶到了10连驻的小村庄。任茂如当即宣布了团里的决定：“10连攻占吴家小庙。这个任务十分艰巨，不亚于破城的攻坚战。明天，师就要发起总攻，可是，主攻出发阵地吴家小庙现还在敌人手里，你们连一定要攻下吴家小庙，并把它据守住，否则就会影响战斗的全局。10连是我们5师战斗力最强的连队之一，是一个老连队，全连168人，其中共产党员就有72名，这个连队具有坚强的战斗力。
吴家小庙守敌是暂20师2团1营2连的两个主力排，配属重机枪1挺，60炮两门。这些敌人自从进入东北以来，还未曾受过什么打击。，自夸为“常胜军’’。吴家小庙据点离义县城墙只有150米，有5个大地堡，21个小地堡，院内还有大小掩体4个，外壕宽4米、深3米，外有铁丝网等障碍物5道，据点右侧300米处有一地堡群，据点左侧300米是薛家窑据点，西北400米是变电所据点，正北150米至东北400米的城墙上下有4个大火力点。进攻之前，我方竞没有侦察到有一暗交通壕从城内直通吴家小庙。就是由于有这条暗交通壕，给我10连完成攻取和固守任务，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困难。
吴家小庙的战斗进展如何，直接影响着主攻的成败。因此，师、团的领导干部都亲自抓战前准备工作并进行具体部署。团工兵排把500公斤炸药捆成了不少轻重不一的炸药包，预备了52根爆破筒。团里给10连补充了15001发冲锋枪子弹，突击班战士的子弹袋都装得满满的，另外每人还多装了半面袋子。在准备好武器弹药的同时，团里调动别的连队从南、西两面挖交通壕逼近敌人，还构筑了火力阵地。9月30日12时28分，薛剑强团长发射了一颗照明弹，由副团长王扶之指挥的各种炮开始射击。3分钟后，转移火力。10连副连长任克功指挥的爆破组，在3分钟的时间里，进行了8次连续爆破，获得了成功。在投弹组的掩护下，架梯组在外壕内敏捷地架好了两个小梯，任克功率领爆破组首先攀登并占领了西南大地堡及东侧的一段围墙。此时，房内和西南大地堡里的守敌拚命地向外射击，东南角大地堡的敌重机枪又封锁了我冲锋组的前进道路。我占领围墙的部队受到了很大威胁，如不立即打掉东南角大地堡的火力点，前边部队无法向里发展，后续梯队也无法跟上，突破口有得而复失的危险。这时，爆破组战士张作培，机警地靠着围墙爬到了东南角的大地堡北面，从枪眼里塞进去两根爆破筒，去掉了我左侧的严重威胁。任副连长和战士们向敌据守的房舍也投了两根爆破筒，并立即冲进了吴家小庙。连长刘德和带冲锋组刚冲到外壕，就牺牲在敌炮火之下。冲锋组剩下的几个战士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围墙内，和爆破组一起迅速占领了3间房屋。
这时，副指导员申明和带的预备组刚冲上来，敌人又从东北角地堡反冲上来了。战士们以集束手榴弹反击敌人。在反击中，任副连长负了重伤。被打下去的敌人见我兵力不足，又反扑上来。申明和指挥战士们又把敌人打了下去。当打退敌人3次反击之后，我军占领了北面一带地堡。至此，吴家小庙被我全部占领。但我爆破、投弹、冲锋、预备组等，加到一起共六七个班的兵力，此时剩下的已不足20人，除副指导员申明和以外，全连的连、排干部全部伤亡。团里立即组织了增援。在增援中，全师最优秀的3营营长刘培珍也不幸牺牲了。占领吴家小庙10分钟之后，来自不同班、排的战士还未及组织好，就遭到了敌人猛烈炮火的袭击。接着，敌人1个排的兵力，沿着从城里通向吴家小庙的暗交通壕反击上来。这时，我10连的弹药已不多了，等敌人窜到距离我20米左右的时候，我军的冲锋枪和手榴弹才一齐投射向敌人。第l批反冲锋的敌人刚被击退，敌人又进行了第2次反扑。我战士们怒不可遏，申明和挥臂高喊：“立功的时候到了，为牺牲的战友们报仇，剩下一个人，我们也要守住阵地!战士们也相互鼓励，再次把反扑的敌人打了下去。
敌人自恃据有坚固设防，显然还要反扑。城墙上的敌人居高临下，封锁了我后续部队的通路，形势是严峻的。申明和及时整理了组织，守在西边的战士由8班正副班长负责；守在东边的战士由负伤的2排长和5班长负责。同时，分配炊事员、理发员、通信员3人负责收集敌人丢下的枪支弹药。申明和在东、西交界处进行指挥，又顺利地打退了敌人第3次反扑。可惜的是，阵地上唯一可用的1挺重机枪被打坏了。战斗小组长杨青山连忙把打坏的3挺机枪拆开，选些好的零部件，重新装配了1挺轻机枪，准备应付敌人的第4次反扑。战士们的手榴弹打光了，冲锋枪子弹也剩得不多了，而敌人的炮火打得更加猛烈，并且加强了他们的反击部队，冲进吴家小庙的敌人竟有四五十人之多。这时，10连战士有我无敌的大无畏性格和党员的形象完全显示出来了。8班副班长、共产党员王凤江挺身组织抵抗，子弹打光了，他机灵地把60炮弹拔掉保险针，当做手榴弹甩向冲过来的敌群。王凤江边打边鼓励大家说：“战友们，不能退，有我们党员在。同志们，我们是党员，所以更不能退!”8班长跟着喊：“我们虽不是党员，也不能装孬!"战士们上起刺刀，拣起石头，准备和敌人决一死战。在这最艰难的时刻，炊事员高发和突然发现敌人丢下的两门60炮，旁边还有两箱炮弹。申明和立即叫3班战士小罗操炮，几发炮弹打进了敌群，恰好打死了正在后面指挥的1名敌军营长。这时，机灵的司号员吹起了冲锋号。敌人以为是我后续部队上来了，急急忙忙地退了下去。
至黄昏时分，10连已坚守吴家小庙达7个小时，先后打退了敌人的7次反击。团里为了减少牺牲，保存有生力量，采取了添水式的班、组增援，先后使用了16个班。夜幕遮掩了大地，战场逐渐平静下来，在疏落的枪炮声中，10连唯一的干部申明和，带着包括增援在内的幸存的21名战士撤出了吴家小庙。薛剑强团长和任茂如政委迎了上去，紧紧地搂住了遍身伤痕的申明和和他的战友们。
当争夺吴家小庙的战斗还在激烈进行的时候，我突破义县的整个火力部署已经组织完毕：炮兵纵队第1团和我第2纵队炮兵团均配属我师，具体由炮兵第1团的黄登保团长指挥。根据主攻团的作战要求，师里拟定了周密的步炮协同计划，并规定这两个炮团的主要任务是摧毁城墙及主体工事。师属炮兵营的12门山炮和15团的两门92步兵炮，在炮兵营营长郭升允指挥下，经过交通壕用人力把炮拉到靠近城墙300至400米处，准备直射城墙下突破口两侧的地堡。我们还集中13团和14团的两个炮连的12门迫击炮，统一由13团炮连连长陈文义指挥，首先摧毁敌前沿障碍。当步兵攻击时，再用炮火拦阻敌人的反击：轻、重机枪火力也进行了严密的组织。 。
9月30日晚，13团接替了14团攻占的吴家小庙阵地。在夜色中，13团2营和3营按两条突击路线，构筑了交通壕，一直延伸到距城墙50米的地方.同时，还构筑了各种火力发射工事和掩蔽部，并进行了伪装。
各部队经两日激战，至30日19时，将外围守敌全部肃清。
10月1日拂晓，我师各部战前的一切准备工作全部就绪，静待总攻开始的命令。9时30分，总攻开始了。炮群怒吼，炮弹呼啸着飞进城墙，泻入碉堡群。在雷鸣般的爆炸声中，砖石、瓦块、血肉、弹片横崩乱飞，硝烟升腾，灰尘弥漫。我军指战员欣喜万分，情不自禁地高呼：打得好!打得好!炮兵万岁!
10米多高、七八米厚的城墙，被炸开了一个四五十米宽的大缺口，砖石碎块滚进了宽而又深的护城河，从城墙到地面一下子开成了一个大斜坡，可以使十几路纵队的步兵并排通过这个大斜坡向城里冲击。我5师、3纵8师均按预先部署迅速突破城垣。我师首先突破的是由团长张峰、政委朱嗣龄指挥的第13团。该团7连、警卫连在浓烟的掩护下，顺利地完成了城外4道障碍物的爆破，接着采用重量爆破，炸塌了护城河岸。1连和2连以闪电般的速度，从左右两侧越过炸成慢坡的城墙，冲进了城里。1连尖刀5班捷足先登，将红旗插上了义县城头。
躲过炮火射击的敌人，乘我军立足未稳，从突破口两侧的掩蔽部里疯狂地反扑过来。我1连、2连组织火力，迅速打退敌人的第1次反击。接着，敌人又分3路向我军反扑。这时，1 3团指挥所已移到了突破口附近。张峰团长立即指挥火力队掩护2连出击，1连抢占大庙。同时，7连和警卫连沿城墙向东、西两侧攻击，扩大了突破口。我1连、2连继续攻击前进，向纵深发展。后续部队也及时由突破口进入城内，陆续投入了激烈的巷战。
我随同1 4团越过突破口时，敌人设在西南角的一个暗堡的重机枪火力复活了，密集的弹雨封住了突破口。副团长王扶之立即指挥就近的6连猛扑过去，在15团炮火的配合下炸掉了地堡。与此同时，由团长樊洪、政委陈绍昆指挥的第15团，也从突破口的西侧冲进了城里。部队攻击发展很快。13团直捣敌师指挥所，14团、15团从两侧快速向纵深推进。
11时20分，13团2营直奔钟鼓楼。l营粉碎敌装甲车引导的步兵反冲击，攻占了胡家大院，捣毁敌人1个团的指挥部。3营闯过敌炮火封锁，攻占了敌山炮阵地，缴获山炮13门。
12时，2连到达钟鼓楼西南侧的仁老汇面庄，敌师指挥所就设在这里。4连、5连、6连也相继赶到，包围了敌师指挥所。2连将烟幕弹、手榴弹同时投入院内，炸开院墙，和兄弟连队同时冲进院内，只几分钟就结束了战斗。但在100多名俘虏中，就是没有查到敌暂20师师长王世高。于是5连战士又进入各房间仔细搜索，这才查出化装待逃的王世高，当场将其活捉。这时，13团朱嗣龄政委高喊：“同志们，敌师长已被我们活捉了。为了彻底胜利，狠狠地打呀!”张峰团长指挥部队向东攻击，协同友军歼灭据守县政府之敌。
14团在扫清外围的战斗中，有200多人伤亡。在冲过突破口时，敌重机枪火力复活，又伤亡二三百人，1营营长林克宽光荣牺牲，政治处主任许乐夫受伤。但14团的攻击十分猛烈。副营长白青天指挥1营，从西南打到城的东北，不幸身负重伤，团长薛剑强便亲自指挥1营继续攻击。政委任茂如一面指挥2营攻击前进，一面宣传战场纪律。团组织股长张明远代理3营长，指挥3营从西南打到城东北，在继续指挥部队攻占钟鼓楼街时，也光荣牺牲了。
15团占领西关以后，迅速打开城门，从城里打出来，一举扫清西门外残存的所有据点。
经过4个小时的激战，我师完成了韩先楚司令员、罗舜初政委赋予的战斗任务，并和第3纵队胜利会师。此战，我师共毙、伤、俘敌4394人，还缴获了16门山炮以及一批其它武器、弹药和军用物资。
我师在作战中也受到很大伤亡。特别是1 4团和13团。义县战斗后，我们挑选了3000名精壮的俘虏兵补入各团。14团10连一下就补进了57名解放战士，还从兄弟连队调进了部分干部和建制班。上级授予该连“钢铁连队”的荣誉称号。刘德和、吴长恒、申明和、王凤江、张作培、杨青山、杨殿臣、高发和8名同志荣立特等功，并被授予“毛泽东奖章”。
10月6日，我们师移驻锦州西北30公里处，准备参加攻打锦州的战斗。指战员们摩拳擦掌，争取再显身手，夺得更大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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