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蒋方宇同志回忆,当时全区被当作托匪错杀的党员、干部(不包括四支队的)共有160余(19 42年3月在莱芜香山区焉家庄召开的平反大会上,赵笃生代表专署作检讨承担责任时,也宣布共死160余人)。另据当时的泰山地委书记刘莱夫同志在1954年夏天对陈梅川同志说,实际上死了240余人;1960年冬刘莱夫同志向我谈及此事时,也说实际上共死了240余人,当时根据地委决定,在群众平反大会上公开宣布时打了三分之一的折扣。
被杀同志中,有1931年就是济南乡村师范党支部领导人,坐过国民党5年监狱,坚贞不屈的刘佩久同志(原名韩维樒),有经过长期严酷斗争考验的老党员彭子芳、王鉴、谷德同志;更多是满怀热情投身抗日革命事业,对党忠诚而富有才华的优秀青年,其中绝大多数是党员骨干干部。
就骨干力量的被摧残而言,远远超过同期间在对敌斗争中的损失,给党造成的损失是无法弥补的。由于在办案中混淆了般间题(思想、工作、认识或作风)和敌我间题的界限,甚至颠倒了是非,审讯中又普遍施用极为残酷的肉刑(如背绑起来吊在房梁上痛打、坐老虎凳、火烧、捆绑在长凳上倒悬起来灌辣椒水或凉水,用尖头子弹挑肋骨等),指人逼供,指事逼供,加之错误地在党内设置(锄奸)网员,对同志进行侦查,给坏人实行诬陷暗害以可乘之机。
“肃托” 错案,在泰山区造成极大的恐怖,许多同志时如同临渊履冰,人人恐惧自危。如地委宣传部干事时心寒,在自己检查笔记时发现漏写了个关键性的字,竟吓得长期惴惴不安,最后终于消沉回家,脱离了革命队伍。彭子芳被捕后,又提拔胡健为地委青年部长,接着即又被捕刑讯,释放后,他害怕反复,就逃跑脱离了革命。翟翕武案中的博山县青救会长谢诚中,被释放回到博山县后,也因害怕再出间题而逃跑脱离了革命。翟翕武案件逮捕8人后,博山县很多区、乡干部为逃避株连跑到敌占区,有的甚至投降了敌人,结果使博山县环境迅速恶化,根据地只剩下几个村子,抗日斗争度遇到极大困难。莱芜县公安局特务队有两个同志(一个班长,是温家庄人, 一个战士是石臼村人),从看押、刑讯学山案件“犯人”中觉察到,被捕的这批同志都是地方上知名的公正人士,都是拥护共产党八路军的,都是好人,他二人很同情被捕的同志,对领导有意见又不敢直接提出来,他们便悄悄对朱勤民、韩子安说:“领导上已决定首先处死三个人。俺出来抗战革命,根本没有想到革命队伍里还有这种情况,俺心里很难过,不愿意再干了。”果然,第二天他二人都请假回家,临走时并给领导上写了信说不再回来了。过了几天,莱芜县公安局把这两个战士抓回去,在李家庄召开大会,各打数十军棍,宣布开除。
此事在群众中影响极坏。两个战干尚且能看出是错案,为何社会部领导上如此麻木?值得深思!从1939年初,泰山特委(后改为泰山地委)第大队(即特委军事部,相当于后来的军分区)建立军法处(吕处长)以后,在社会镇反上即开始了乱捕乱杀,后来发展到在部队内部也乱捕乱杀。例如,我曾亲眼看到在李条庄次杀死战士5人,在野店村次杀死战士4人。有的是小题大作,有的是主观臆断,酷刑逼供,屈打假招。如其中一个青年战士叫王庆丰,是莱芜方下乡卢家庄人,家庭赤贫,因被逼债以部队名义写白头条从本村借了40斤高粱,被查出后他即坦白交待承认了错误,仅仅为这个问题便被处决了。
还有个姓亓的青年战士,是汶南区西汶南村人,本来没有什么错误,也在某些同志主观臆断、酷刑逼供之下屈打假招而被处决。1939年夏天,泰安大汶口有7个青年学生(4男3女)出于抗日爱国热情,经秘密相约起逃到莲花山,找到泰山特委第大队参加抗日。只是因为怀疑他们是被敌人派来的奸细,便在野店村被一起杀掉了。
这种乱捕乱杀、对党不利的情况,没有引起领导上重视。
据当时在泰安县、泰北县工作的同志回忆,过去那种敌区青年纷纷出城参加革命的热潮,自1940年夏秋之后便嘎然而止,接连几年个来的也没有了。
有些案件直接牵涉到大批基层干部和地方党员以至农民群众。据蒋方宇同志回忆,有个区一度竟有20多人成了所谓嫌疑分子。被冤杀者中也有部分基层干部和农村党员。结果严重危害了党和人民群众的关系。同时,有的受嫌分子唯恐被杀,逃往敌区,所以党在敌区人民心目中的形象也受到极大损害。加上其他原因(例如会门政策、暗杀行为等错误以及敌人的蚕食政策),是终的结果就是严重削弱了泰山地区的抗日革命力量,恶化了泰山地区的抗日革命局面。比如,莱芜县只有一千零几个自然村,1941年敌伪正式据点度多达119个,同时有独立炮楼(住一个排或一个班的伪军,也起到据点作用)179个。两年内,竟至使泰山区抗日根据地收缩到“十里之长,一沟之宽,一枪可以打透”的程度。
亓象岑完稿于1984年2月20日
(本文对部分人物名字作了简化调整,内容基本保持原貌原意。原文曾刊登在《山东党史资料》总第四十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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