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和老军长接触也是在一个秋季,那是1947年,当时解放战争正处在关键时期,我们二纵队留守处驻在齐齐哈尔。当时吴信泉老军长是二纵队副司令员。我爱人吴书同志是二纵队直属政治部主任。信泉首长的夫人俞惠如大姐是留守处协理员,我任分队长。记得我们几家住在一个大院里,我经常去他家找惠如大姐谈工作,拉家常,我们亲如姐妹。当时前方战事很紧张,老军长很少回来,就是回来也是匆匆忙忙就走了。他是领导干部,又是老红军,听同志们传说他指挥打仗,从来是说一不二。因此,在没有见到他之前,还真有点“怕他”。但接触后,发现他根本不像我想的那样“凶”。他对人十分客气,和蔼可亲,一点儿大首长的架子也没有。一次,我问他:“老首长您怎么一点儿不像领导干部?”他笑着反问我:“那么你觉得领导干部应该是什么样子?”接着他对我讲了我们军队的性质是为人民打天下的,军队是人民的子弟兵,对人民应如同兄弟姐妹,一律平等的道理,这些话至今仍记忆犹新。
更使我难忘的是,当我在人生道路上遇到挫折的时候,老首长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1951年2月,我爱人吴书(当时任39军117师政治部主任)在抗美援朝战争中牺牲后,老军长和惠如大姐对我关怀备至。当时我正临产,我是一一七师留守处副指导员,惠如大姐是三十九军留守处协理员。吴书是2月10日牺牲的,惠如大姐为了我们母女的安全,硬是善意地向我瞒了20多天。丈夫的牺牲,对我的打击是沉重的,俞大姐不断地来看我,精神上安慰我,生活上照顾我。那时,信泉同志已是军长了,工作任务都很繁重,但他每次从朝鲜回国都亲自和俞大姐来看我,问长问短,劝慰我保重身体,把孩子带好,完成吴书同志未完成的事业。首长的劝慰使我终于挺过来了。说句实在话,没有领导的关心和照顾,我也许活不到今天。他们对我的恩情,终身难忘。
我离开部队后,调南京工作。吴副司令员每次来南京,总是千方百计打听我的住址,挤时间来看我。我记得在“文化大革命”前的一天晚上,已是夜里9点多钟了,老首长由一名同志陪同来看我,一见老首长我感动得流下了眼泪。他每次来都问我情况怎样,孩子们长得可好,等等。吴副司令员是一位高级干部,这样牵挂、关心我这个普通的同志怎能不让我感动呢!也正是这热情的关怀和爱护,慰藉了我的心,使我在失去亲人的情况下,勇敢地面对生活。
我和老首长的最后一次相见,是在1990年初秋。我去北京旅游,专门去看望老首长。这时他身体健康状况就不太好,但仍陪我谈了很多。从我个人、家庭到子女等情况一一问过。谈话中,我向老首长讲了把吴书遗骨从哈尔滨烈士陵迁回关内的想法。老首长语重心长地说:“这样不好吧?吴书同志在朝鲜战场中牺牲,安放在哈尔滨烈士陵园,有什么不好呢?我也去那里看过,有人管理,人民可以永远纪念他们。”这次吴副司令员对我的教育很深。我也确实听了老首长的话,以后也就打消这个念头。后来我还提出在吴书牺牲40周年时,我想和孩子一同去哈尔滨烈士陵园扫墓。吴副司令员及俞惠如主任满口答应,立即与三十九军联系,给我们报销路费,使我万分感激。
1991年清明节,我和孩子们一同去哈尔滨烈士陵园为吴书同志扫墓。看到那里建设确实不错,而且当地政府也很重视,每年清明节时都组织数以千计的群众去为烈士扫墓。
老首长离开我们远去了,但他关心同志、。平易近人的品德将继续激励着我们。今天,我怀着对老首长的崇敬和无限哀思,记下老首长对我的关怀和教育,他的恩情我永生不忘。
俞惠如等主编,战将吴信泉,辽宁人民出版社,1994年01月第1版,第40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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