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部队北上出发前,好心的老战友说,你们是新兵,这次行军你们能跟上队伍已经很不容易了,东西多了怕背不动,可以放在二梯队大车上,好在二梯队就跟在后面,很快也就会赶到的。当时我考虑到自己长到这么大,从来也没有穿过棉裤,认为不穿棉裤也照样过日子;另一方面也实在不知我们要去的地方到底有多远?多冷?为了减轻负担,轻装上阵,就把所发的棉裤留在后面了。队伍继续向北前进,气候逐渐转冷,也没见二梯队赶上来。我与李果同志(上海同学一起参军的)每人只穿二条单裤,西北风呼呼吹来,大腿上冻出一条条裂口血痕,走路时与单裤磨擦更是疼痛难忍,正在为难之际,又被黄师长见到,即向随从人员说:这两位女同志为何不穿棉裤?晚上到了宿营地,管理员给我们送来一斤棉花,说是黄师长批给我们的,热心的房东立即动手,连夜把我们二条单裤中间夹上棉花做成了棉裤。第二天早上我俩就穿上新棉裤行军就不再受冻了。为了这些细小的事情,惊动了黄师长,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在部队那样困难的时候,还额外的照顾了我们,给我们送来了温暖。当我们接到棉花和穿上棉裤时,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和感激,真比自己的父母照顾得还要周到。
部队到了东北以后,成立了西满军区。有一次,卫生部长吴之理叫我准备药箱跟他去出诊,给黄师长看病。我们走进一间小房间,只见病人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吴部长给他作了检查,我给他打了针,看他一点也没有我所想象的首长架子,他并没有谈多少他自己的身体情况,反而与吴部长谈起卫生部的工作等等。我看他室内,墙上挂着军用地图,除了一张办公桌外,还有一把椅子,二只凳子,一张单人床,床上铺的是一条旧白被单,那条褪了色的草绿色被面还没有我的新呢?当时西满军区驻齐齐哈尔,是个大中城市,有较现代设备,这样大的首长,完全可以安排得舒适些,但见他的办公室兼卧室竟是这样的简朴,使我感到惊奇,原来他的生活待遇是与我们一样的,真正体现了官兵一致,他一心想的是人民,从不考虑他自己。
1979年9月,我去北京,我爱人程国璠因“彭黄”事件受过牵连,他叫我带封信去,最好能当面交给黄老。我对此不抱希望,老程虽是黄老的老部下,但我作为一个家属请求接见,很有可能会被他的秘书挡驾。我到北京后,先去找黄老的秘书,说明来意,秘书说黄老身体不好,我就把信交给了秘书,正当我回身往外走时,朱鸿部长恰从黄老里屋走了出来,虽然我们已30多年没有见面了,但他还认得我。他叫我等一会儿,亲自进去请示黄老。意想不到的是黄老竟然叫我进去,使我十分高兴,得见了老首长的面,把原来打算讲的话喜得不知从何说起,虽然老首长眼睛看不清楚,但记忆很好,他亲切地问起老程的近况,并说“我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因我受牵连的人还有什么不好解决的?”他当即要秘书去办理。我本想多向黄老汇报些情况,再听听他的教导,但又怕影响他的健康,就匆匆告辞了。回来不久,老程的冤案得到彻底平反,黄老这样实事求是的关心部下的委屈,分别几十年以后,还能接见我这样一个作为家属的普通一兵,这种精神是难能可贵的。
以上是我四次遇到黄老的情况,无论那一件事,回忆起来如同发生在昨天一样,使我感到他对人是那么亲切、热情、关怀备至,他的这种精神将永远铭刻在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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