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父亲韩曙(56)

leo韩 发表于2016-02-23 17:28:28
1946年9月中旬,为便于统一指挥,部队进行统一整编,更名为东北民主联军。三师编为东北民主联军第二纵队,下辖四、五、六师。独立旅编为第六师,所辖一、二、三团依序改为十六、十七、十八团。这是父亲参加红军以来的第五次部队更名。以前四次是中国工农红军、第八路军、新编第四军和东北人民自治军,以后还有三次,那就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国人民志愿军和中国人民解放军。
东北敌军经过几个月的喘息并得到新的增援之后,为保障中长铁路和沿线大中城市安全,于10月中旬开始,从彰武、康平、郑家屯等地向我辽西根据地进攻。我军为争取主动,10月20日以后,先后放弃通辽、开鲁、库伦等地。师的主力转到敌人后方寻机歼敌。十七团奉命归辽西五分区指挥,掩护地方党政机关,重要工厂和部分物资以及师的后勤部队,安全撤出通辽,节节抗击辽西进攻之敌,掩护上述机关、后勤部队经半沙漠化的科尔沁草原、开鲁、天山、鲁北、高力板、瞻榆等地向洮南、白城转移。
此时虽是秋末冬初,在苏北还是风和日暖,秋收冬播的大好时节,人们只要穿两件单衣就行。但此时的科尔沁草原已是寒风刺骨,白雪皑皑,树黄草枯,一派寒冬景象。而且这一带人烟稀少,群众生活贫困。部队面临着进入东北后的第二个寒冬的考验。幸好部队经过第一个冬天的锻炼,今年冬装有很大改善,已有较为稳固的根据地,为今年过冬提供了便利条件,思想工作好做得多了。大家相信,用不了太长时间,我军将会由防御转为进攻,形势将会改变。
由于敌人占领赤峰、开鲁、通辽一线,反动地主、蒙古反动头人和伪满反动势力勾结土匪结伙组成反动武装,乘我军向后转移之机,不断向我袭扰。有一天过了天山,在一片宽阔的草甸子上,我军的行军纵队遭到盘据在一座喇嘛庙的土匪的突然袭击。父亲带领一营迅速展开向喇嘛庙两侧迂回攻击。蔡永团长和骑兵排骑马向敌人冲去。团长骑的白马,是不久前从敌人手中缴获的。这匹马是经蒙古骑手调教过的。不仅跑得快,而且不怕枪炮声,只要听到枪响,它就来精神,两只耳朵向后一转,紧紧咬住嚼子,飞起四蹄,跑在最前边,向枪响的地方奔去。蔡永团长个子小,使尽全力也拉不住它,眼看就要冲入敌群。团长无法,只好脱镫纵身从马鞍上跳下,让空马冲入敌群。幸好这股敌人大部被我军歼灭,这匹可爱的白马驮着团长的行李,又重归主人之手。
第二天,蔡团长见到父亲说:“老韩,咱们俩换马好不好”?父亲说:“团长,你的马是匹好马,跑得快,胆也大,为什么要换给我?我的马是匹走马,走起来很平稳,但它不比你的马好,还是首长骑吧”。“这家伙胆太大,劲太足。昨天差一点带着我冲入敌群,看来我还制不住它。你骑马的本事比我高,还是咱们换一下吧”。团长就这样和父亲换了马。
这真是一匹烈性战马,第二天行军途中,父亲骑上它,它显得很不耐烦,好似有点瞧不起新主人。它几次像发疯一样,突然离队向道旁的沙丘草地冲去,但都被父亲紧勒缰绳拉了回来。它似乎感到,父亲这个新主人不太好惹,于是显得比较听话一些。
这匹马被父亲称之为白龙驹。科尔沁草原西边不远就是中国的白马之乡西乌珠穆沁旗,不知这匹白马是不是出自那里。自那时起它为父亲代步,从松花江南下纵贯中国,直到十万大山的镇南关(今称睦南关)。随后父亲骑着它于1950年10月19日夜,在长甸河口跨过鸭绿江,走上抗美援朝前线。在战争的环境中,只要有时间,父亲骑过它后总要亲自遛它,给它添草料,摸摸它的皮毛,有时还抱着它的头亲亲它,和它说上几句话。在这种情况下,它总是热情地向父亲点头,用脖子来蹭父亲。有时它只要听到父亲说话或者悄悄向他走来,它准能听出是父亲来了。此时它立刻抬起头,注视着父亲,刨前蹄,发出轻轻的叫声。父亲和它互相之间都有深深的感情。只有一次它不知为什么来劲了,父亲一骑上去,它就像疯了一样,连续几个蹶子,父亲没有准备,它就把父亲撂到地下。但它没有跑。父亲很生气,又骑上它沿着公路来回跑了二十公里,累得它浑身汗水直往下流。父亲下了马鞍拉着它遛了一个多钟头,直到它身上汗干了。父亲边遛边训它。它是否接受了父亲的批评父亲不知道。但从那以后,它再没有使父亲唱“落马湖”这出戏。但别人不行,不管是参谋还是警卫员,都是这边上去那边下来。师宣传队有一位外号叫海怪的同志,自吹:“我是东北人,在家乡什么马都骑过,我绝对不会摔下来”。父亲说:“你试试吧,小心不要摔坏了”。结果他骑上去,白马几个蹶子就把他撂在地上。
在父亲担任六师作战科时期,它帮父亲完成了好几次紧急任务。后来师首长有了吉普车,行动时首长们乘车前行,不管车速多快,父亲的这匹马不会落后,总是紧紧跟在车后。车跑的越快,它越来劲。在战争中这匹马还学会了防空的本领。它的耳朵特别灵。敌机来了,人还没有听到,它就听到了。此时它的两只耳朵高高竖起,神色不安地不断点头或向两边眺望,向父亲发出警报:“飞机来了”。而且它的警报从来没有错过。尤其在朝鲜战场,由于它提前向父亲发出防空警报,使父亲早作准备,避开敌机的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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