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冷口,走二三十里路,到处是荒山野岭。土地荒芜,没有人烟,很少看到行人,看不见牛羊,甚至连山鸡、野兔也很少看到。询问向导方知是日本人统治时,为了便利统治中国人民,对付游击队,采取了野蛮的并村政策,进行并村集中居住,一把火烧掉原有的住房,毁坏了田园。
部队经双山子、喇嘛洞、建昌营、玲珑塔、六家子向锦州方向前进。到达六家子,二团由副旅长冯志湘率领,到朝阳领取日式装备,旅主力继续向锦州前进。
朝阳是冀察热辽部队配合苏联红军解放的。这里有从日本人手中夺取的军用仓库,有不少军需物资和武器弹药。二团在这里领到九挺九二式重机枪和一千支九九式步枪。还有部分军大衣、皮帽子和大头鞋。重机枪步枪领回后由全旅统一分发。父亲所在的一营领到一挺九二式重机枪,成为全营唯一的重武器。九九式步枪替换掉了一部分老掉牙的套筒子、湖北条子和土镏子。干部战士都为能补充这一部分日式武器感到高兴。
在朝阳新二团遇到了新扩建的兄弟部队,连队人员有老有小,参差不齐,但都穿着日本黄粗呢大衣,头戴日军皮帽子,脚穿日本大头鞋。一个班不足十个人,一挺歪把子轻机枪,一个掷弹筒,一色九九式步枪,装备确实不错。而父亲所在团一个连只有一挺机枪。除了少数三八式捷克式步枪之外,大都是老掉牙的套筒子、湖北条子。如果能把掷弹筒、轻机枪这些武器分给三师部队一部分,肯定会对后来的作战产生积极影响。
部队离开苏北和山东时,有人传来消息说:苏联红军缴获了大量武器,在沈阳及各地堆积之各种轻重武器物资甚多。无人看管,随便可以拿到。因此有人建议新四军三师将武器装备留下来,到东北再装备好的。师长黄克诚很有远见,他考虑到目前情况瞬息万变,部队在开进途中或到东北万一拿不到武器,将怎么打仗。黄克诚师长决定全师全副武装北上,只将多余的武器留下。历史证明这样做是完全正确的。这次朝阳之行全旅才拿到九挺重机枪,一千支步枪。只够装备一个团。
战士们对兄弟部队的装备很羡慕,父亲也是如此。羡慕归羡慕,武器是人家的。父亲只好向大家解释:“谁不想多一些好的装备?可是人家到的早,又控制着仓库,能给这些就不错了。武器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人,是人的勇敢不怕死精神。只要多打胜仗,多消灭敌人,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从敌人手中夺取更多更新的武器装备自己。时过一年半之后,东北二纵在夏季攻势取得怀德、昌图战斗胜利,缴获大批武器,全师一下换成清一色的美式装备,更换武器装备的愿望实现了。
国民党军队沿北宁线推进很快,8月26日进占锦州。为抢时间二团由朝阳乘火车,经北票、取道义县,在清河门下车待命。此时因敌人已占锦州,威胁义县,因此通过义县时显得很紧张,铁路运输很混乱。在义县车站找不到车头,父亲奉团长命令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火车头,但车上没有煤。父亲只得派战士用铁锹往车头上装煤。部队坐着火车慢腾腾地向北行驶,不知是司机捣乱还是车头有毛病,火车头像老牛一样哧通哧通地吐着白气,上坡时就是拖不动后面的列车。父亲只好命令全营战士下车推着火车前进。战士们高兴地笑着边推边逗说:“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看,我们这不是在推火车吗”?
在清河门下车后,独立旅奉命到阜新以北的新邱休整。部队在苏北发的棉衣太薄,难以抵御东北的严寒。后勤部门从敌人的仓库里收集一大批破旧大衣、大头鞋、皮帽子,从群众手中收买一些日军大衣,洗刷修补后发给部队。
阜新是一个工矿城市。这里有工厂、矿山,还有医院。有不少在这里工作的日本人还没有撤走。由于日本侵略者犯下了滔天罪行,无论是中国老百姓还是军人,无不对日本人恨之入骨。战士们见到日本人,都想在他们身上出口气。领导再三强调要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准打骂侮辱日本人。虽然他们来中国可能做了对不起中国人的事,但他们不是战争罪犯。有的战士实在是想出一口气,他们只好用过去日本人对待中国人的语言,还给日本人。见日本人就高声骂道:“八格牙路”。“小日本的你们的良心大大的坏了”。甚至用手比划“斯拉、斯拉”,吓唬日本人。还有个别战士偷偷地刮日本人的鼻子,意思是你们日本人不要脸,为什么来侵略我们中国。日本是战败国,日本人无奈,只好乖乖地深深鞠躬,表示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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