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波同志“湖西肃托”历险记(上篇)

Admin 发表于2016-02-26 20:26:30
    鱼台县抗战民主政府成立不久,为建立人民武装,成立了八路军湖边游击司令部,司令员由鱼台县县长李贞乾兼任,我被任命为游击司令部军法处长(实际上是公安局长),司令部驻在鱼台县王楼。
    就在这个时候,湖边地委干校出现了所谓的“托派”活动,已查出来的主要“托派”分子是魏定远。
    按理说这个案件应该由我来抓,可是,苏鲁豫区党委政府工作部副部长陈筹给我谈:“区党委领导认为这个案件复杂,你经验不丰富,王须仁办案有经验,这个案件由王须仁来管,你就分管打击汉奸维持社会秩序内部保卫这几项工作。”
    为什么说王须仁办案有经验呢?就是因为王须仁所在的第五战区第二游击司令部驻单县时,有次单城徐家羊肉汤馆的老板,用棺材装了一批走私的盘纸(当时也叫烟纸),从济宁运到单县,有人将这件事报告了第二游击司令部,王须仁根据报告,就把徐老板抓来审讯所谓审讯,就是吊打、灌辣椒水等法西斯手段摧残人体,徐老板受刑不过只好承认,王须仁罚了他两千元钱。这样来,有些人便认为王须仁审案有办法,有经验,以后还有人喊他“王法官”。
    “肃托”运动一开始,王须仁就把魏定远抓起来严刑拷打,搞逼、供、信。魏在严刑之下,被迫承认自己是“托匪”,并按王须仁的意图,仿照我党的组织形式,供出了一批军政领导同志。
    被供出来的同志,在严刑之下,又被迫供出一批同志,就这样一批又一批,越扩展,人越多,你不承认,他就用刑,就提示指供诱供。
    抓了魏定远,紧接着又抓了常俊亭、史维功、张体壁。不久我也被抓了起来。
    由于抓的人越来越多,苏支四大队又不在湖西,王须仁、白子明等人认为在湖西太危险,于是,决定转移到湖东,和苏支四大队靠拢。当时跟随转移的武装,一是鱼台县政府的特务大队(大队长是孙立炎),再就是湖边游击司令部所属的游击四大队。
    第一天从王楼转移到南阳镇,我们住在侯家大院。这天晚上先审的是金乡县的袁汝哲,从审讯室传出的惨叫声,划破夜幕,刺人胸怀,使人难过万分。当审到常俊亭时,王须仁叫我去看,在王须仁的指使下,先是让常俊亭坐老虎凳,接着就是灌辣椒水,用子弹划肋骨,剥光衣服用烙铁烫等,连串法西斯刑罚。尽管王须仁对她百般摧残,常俊亭同志毫不畏惧,表现了共产党员的钢铁意志。
    审过常俊亭让我回去。我回到屋里,由于惨叫声阵阵传来,催人泪下,怎么也睡木着,就坐在屋门坎上沉思到了十二点半左右。
    李贞乾从我跟前走过,他向我:“你怎么还不睡?”我说: 睡不着。”
    他到厕所解了小便,也坐到我住的西屋门坎上,自言自语地说:“这是怎么回事?”我看他心情很沉重就问:“现在又在审谁?”他说:审王鉴览。”
    当时,对于“肃托”虽然都深有怀疑,可谁也不敢说什么,我们二人在块闷坐了个多小时,就各自回到各人屋里。
    第二天,我们从南阳转移到郭里集,和苏支四大队住在起到郭里集的第二天,就是一九三九年的九月十五日,王须仁王宏鸣白子明把军队排以上干部,党政系统的地委、县委和县政府的干部,召集到苏支四大队队部驻地的大院内开会,会场的周围布满了岗哨,入口处设双岗,警戒人员佩戴二十响匣枪,张着机头,如临大敌。凡来开会的人,只准进不准出,坐下以后就不准挪动连大小便也不允许。来开会的同志面面相觑,十分紧张。
   人到齐后,王须仁主持会议,王宏鸣出场讲话,他说:“你们托匪”钻到我们这个队伍里来了,你们在场的谁是‘托匪’,要站出来交待。”
    在座的干部谁也不说话,全场鸦雀无声。王须仁接着站起来说:“你们不说,我就不客气了,点名!”
    于是,他掏出个名单念起来念到谁,就由苏支四大队的警卫人员先缴谁的枪,马上再绑起来。到后来王须仁干脆把名单抛到一边,根据人的脸色,点名逮捕。结果军队干部和党政干部七、八十人被当作托匪”逮捕起来。
    王、王、白,把被捕的干部集合起来训话,王须仁杀气腾腾地说:“你们中间有个暗杀团,想暗杀我们,由四个人组成”说罢冷笑几声,接着他大声喊道:“参加暗杀团的站出来!”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动王须仁又嚎叫声:“站出来!”还是没本动。
    王须仁见此情景狞笑道:“你们不站出来,我也知道,好!我就点名了。”
    他接着点了特务大队长孙立炎、游击四大队长权羽亭、教导员刘葆琴、副教导员秦廷奎四人,并当场把这四位同志单独拉了出来,刘葆琴忍不住,气愤地指着大批被捕的同志对白子明说:“难道我们这些人都是‘托派’吗?”王须仁看不妙马上说:“他有意见拉出来审他!”几个警卫战士上来把刘葆琴同志按在凳子上就是顿毒打,打得鲜血直流;又用点燃的擦香烧他的脸刘葆琴昏过去以后,又对秦廷奎用刑,打的皮开肉绽才停止。
    王须仁他们当着大家的面这样做,目的是给全体被捕的同志点颜色看,这样以来,谁还敢说个“不”字。剩下的我们几十人被分别关了起来。
    就在这天晚上,刘葆琴孙立炎权羽亭秦廷奎和袁汝哲刘庆余等同志被杀害了,埋在村外一个预先挖好的坑里。
    九月十六日,日军向郭里集进攻,炮火十分密集,全体人员随苏支四大队往西撤,我们这些托匪”被绳子绑着,一个战士牵着一个。日军的炮火赶着我们的队伍打,队伍很乱,都慌着往前跑。我们这些“托匪”自觉着没问题,看到革命队伍受损失心痛,还帮助指挥队伍,掩护战士们躲避敌人的炮弹,战士们看了我们这些行动都很受感动,有的战士说:“他们那里象坏人呢?"
    队伍从码头上船,渡过南阳湖,十七日到谷亭镇。到谷亭的第一天,我被押在董绍斋家里,停了两天,又把我转移到苗家药铺的西屋里。和我在一起的有王文连、程华亭、时锡英。这两天中间,又有一大批同志被杀害。
    到了九月二十三日(阴历的八月十一日)就轮到我们了,他们分别把我和其它七位同志,从各个地方提到谷亭小学对门个大院的堂屋里,院子的后门就是个大水坑,这是他们杀人的地方。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我和鱼台县政府会计主任王文连、湖边地委军事部长尹夷僧、鱼台县委宣传部长刘厚凤、湖边地委干校的魏定远,及湖边地委的杨科长等八人,关在一起。负责杀我们的是四大队特派员陈友仁。
    我知道要在这里杀我们,当时并不害怕,就是气得很,我想干革命没让敌人杀掉,反而被自己人杀了。我被带到那里时, 开始并没想到跑,只是想着临砍头前怎样喊口号,因为喊早了他们要把嘴给堵上,喊晚了恐怕来不及。到了临快执行前,他们又将我们用新麻绳绑了一次。当绑到我的时候,我两只手紧扣在前面,咬牙用力挺着,使他们绑得不紧,待他们绑好后,我慢慢地把手松开避开看守人员,背过去偷偷地将绳头解开,借着看守人员忙于紧其他同志的绳子时,我将绳子虚缠在手上在我解绳子时,尹夷僧等几个同志看见了,有意避开,给我以支持的目光。
    就在我解好绳子的同时,刘厚凤等四位先绑好的同志,被看守个牵着个带了出去,只听刘厚凤气愤地喊着:“这是边区的大屠杀!”屋里只剩下四个看守,门口还有两个看守,他们光注意看执勤人员翻被害同志身上的东西,屋里的看守正忙着紧一个同志的绳,乘此机会,我慢慢地移到门前,飞起脚,将守在门中间的看守踢倒,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出门后,我一拐弯跑入东院,东院有个胡同通往谷亭的南北街,我们军法处以往在这里住过。我在前面跑,两个看守在后面追。
    谁知在胡同尽头垒了个人多高的墙头,眼看着两个看守追上来,怎么办? 回去是不行了,我用力一纵身,爬上了墙头,翻了过去,越过墙头,继续跑。
    两个看守扒着墙头喊:“截住托匪!截住托匪!”前面有三个喝茶的群众,见是穿军装的追穿军装的,有些莫名其妙,他们不但不截我,反而一闪让我冲过去,由于我当军法处长,对这带地形很熟,冲过去后往西拐就到了一个防止敌人袭击的掩体旁,当时有个战士在那里站岗,我冲到他跟前,他也闪我就过去了,过了岗哨往北拐,再往西拐跑到另一个小胡同。我顺着胡同往西跑,又钻入一个往北去的小胡同,跑了一阵又转入一个往东去的小胡同,继续跑,而追赶我的人却往西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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