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然回忆给南下干部陈昭祥当翻译

Admin 发表于2016-02-27 09:36:42
    1949年6月, 我才18岁就参加革命工作,分配在淳安城镇区委。我经常伴随区农协主任陈昭祥一起下乡。老陈是山东东平县来的南下干部,典型的山东大汉,讲的是土音极重的山东话。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首先碰到的是语言关。上世纪五十年代,淳安是一个很闭塞的山区县,普通老百姓只会讲乡音乡腔,连一些土财主也没有与外县人打交道的经历。数千里之外的山东人来到淳安,县里人像遇到外星人样觉得好奇。下乡开会,陈主任的山东腔一拉开,就问老百姓能否听懂?老百姓尽摇头。常言道:天不怕, 地不怕,只怕淳安人打官话。陈主任向老百姓了解疾苦,老百姓土话中夹杂一些洋话, 更难懂了。陈主任干瞪着眼,十成话只能听懂一成。于是,常伴随他下乡的我,就责无旁贷地成了他的翻译。
    那年8月 前线解放军急需军粮,陈主任奉命下乡动员群众预借公粮。在金水乡某村开动员会时,他讲了征借粮食的意义和办法。到会的老百姓交头接耳,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没有一个人愿借。老陈急了,要我将他的意思复述一遍。我遵命用淳安土话说给老百姓听。陈主任听不懂我的土话,担心我这个“歪嘴和尚”将“经” 念歪,不时用手示意阻挡我说下去,问我向群众说了些什么。我只得将翻译给群众听的土话又改成山东话说给他听。这样,我在陈主任和群众面前,说着两种完全不同的语言,充当了翻译员。当我将陈主任报告内容全部翻译成土话说完后,奇迹出现了,到会群众纷纷报出愿意出借粮食的数字,累计达二千余公斤。从此,陈主任对我这位翻译很信任。凡下乡,一定向区委书记要求,也将我这个翻译带在身边。
     最难忘的事是在10月。我已被派往离县城30公里的奎峰乡任副乡长。乡长是剿匪部队张其荣排长兼的,他又是武工队长,全排战士都是武工队员。张其荣也是山东人,他的话土音更重,更难听懂,老百姓谑称他是“大舌头乡长”。开会时他说话的效果更差,也一定让我陪着给他当翻译。我因为每次开会有解放军警卫,更愿意和他们在起。一天晚上,突然接到密报,十三保溪口村附近有土匪出现。张乡长和我起,带着20 多名战士立即出发,大约10公里山路,一个多小时就赶到了。搜索,土匪遁迹了,我们召集群众开会。张乡长先说,屋子里叽里咕噜,都说张乡长讲的话他们听不懂。我站到前面去, 将他讲话的原意再重述一遍,宣传革命大好形势,土匪是乌合之众,秋后蚂蚱,用不了几天就会全部消灭的。这时,与会的一个人说他有重要情况报告,我让他说给张乡长听。谁知道张乡长听不懂他的话,一再问我,这个人说了些什么。我立即翻译给乡长听,前几天这个人有个当土匪的亲戚,有支匣枪藏在他家中,他顾虑把枪交出来,会受到土匪打击报复。张乡长听完我的复述后,郑重地表示,保证他的生命财产安全。我又将张乡长的原话复述给这个人听。为防有诈,误入圈套,他命令四个武工队员随我起去起枪。不到一刻钟,一支驳壳枪缴来了。张乡长打开看了一下 ,随即嘱我挂在身上,这真使我喜上眉梢。
    抵达淳安工作的南下干部有70多位,他们中有人时常问我,怎么会说山东话?说了也很偶然。解放前我在严州师范读书时,一位音乐老师系山东人,说一口乡音极浓的山东腔,同学们课余闲聊时,常学老师的腔调相互逗乐。久而久之同学们都说我学得很像。想不到逗乐中学到的东西,解放后派上了大用场。(作者方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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