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上,陈毅同志根据中央指示精神,作了《关于目前形势与任务的报告》,着重要求部队巩固内部团结,坚决服从领导,执行命令,戒骄戒躁,集中兵力在山东战场分批歼敌主力,彻底粉碎敌人重点进攻。会议最后一天晚上,地方的领导为了慰问部队,特地请来剧团,在农家的场院里演京戏,演的是《孙悟空大闹盘丝洞》,大家看得津津有味。在那个时候,能看上一场京戏,那简直是莫大的享受了。
敌七十四师被我军全歼后,气急败坏的蒋介石为了挽回面子,经过一个多月的准备,又集中了9个师25个旅的兵力,于1947年6月25日,向沂蒙山发起了第三次全面进攻。来势十分凶猛。华野首长采取避敌正面作战,将主力集结于敌两侧,待机歼敌的作战方针。同时,把正面阻击的任务交给八纵,令八纵迅速占据沂源地区进行机动防御,消耗敌人力量,延滞敌人进攻,以争取时间,掩护主力集结。这次阻击战打了六天六夜,打得异常激烈。30日纵队完成阻击任务,奉命主动撤出战斗,向博山方向转移。
这时,中央军委指示华野,以小部兵力坚持内线作战,以大部兵力向外线出击,目的是为了配合刘邓大军南渡黄河,挺进大别山。根据中央军委的指示,华野首长决定以一纵、三纵、四纵、八纵、十纵组成西线兵团,司令员粟裕、参谋长陈士渠、政治部主任唐亮。
从1947年7月开始,西线兵团转战鲁西南,挺进豫、皖、苏,开展了泰安、济宁、沙士集、土山集、陇海路、平汉路、荷考等战役(战斗),有力地歼灭了敌人的有生力量,打乱了敌军的防御计划。1948年3月起,又发起洛阳、宛西、宛东、开封、睢杷等战役,成功地摧毁了敌人的中原防御体系。
当时在山东的国民党精锐部队有新五军(邱清泉任军长)、新编十一师(胡琏任师长)等。我八纵在1947年7月起转入外线作战,在鲁西南牵制敌人。由于战斗激烈,部队减员严重,以后补充兵源,都成了骨干。
在鲁西南活动期间,我曾去过《水浒传》上说的梁山。当年让梁山好汉神出鬼没的芦苇荡早已不存在了,变成了一片平原。梁山的山也不高,用石头垒起来的山寨痕迹还清晰可见,真让人感慨不已。
部队接着攻打济宁。八纵二十三师、二十四师打阻击,二十二师配合三纵攻城。7月20日,我到二十二师二团指挥部。因为这个团担任主要任务,由于攻城2天未克,指战员们显得很急躁。这天夜里,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又下起了毛毛雨,这个团的彭团长外号叫“疯子”,打起仗来天不怕地不怕,我刚到他们指挥部,他就“耐不住了”。两门火炮轰过之后,他下令吹起冲锋号,命令冲锋。这时前沿阵地一片火海,敌人的火力很强,压得我们的战士抬不起头来。他火了,脱掉雨衣,拿过警卫员的枪,跨上土坡,向前冲去。见此情景,我立即命令其他人把他拉回来,可他两个警卫员都负伤了。攻打济宁一仗打得不顺利。当晚,部队奉命撤出战斗。
9月,华野首长为了贯彻党中央关于开创中原解放区的战略方针,除部分部队在鲁西南与敌人继续周旋外,亲自率领大部队向豫皖苏边区进军。豫皖苏边区在抗日战争时曾是我党建立的革命根据地,解放战争开始后,该地区被国民党占领。我们的军队士气高昂,不怕疲劳,边行军,边打仗。进入边区以来,仅一个多月时间,就横扫了方圆数百里的敌地方保安团和地方武装,攻克了敌占城镇8座,为我重建豫皖苏根据地奠定了坚实的基础。10月上旬,八纵奉命围歼周口之敌,周口是豫东重镇,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我们经过3天3夜长距离行军,于10月21日进入周口以北地区集结。24日凌晨4时发起进攻,战至7时,守敌1200余人全部被歼,敌第六绥靖区指挥部参谋长单吉远、河北自卫办参谋长金士元等被俘虏。战斗结束后,我被任命为周口地区军管会主任。
1948年5月,八纵攻克河南许昌。我被任命为许昌市军管会主任,保卫部分出一部分人组成了许昌市公安局。不久侦破了军统局设在许昌的情报站,站长逃到乡下,连夜将其抓获。我亲自审讯,后华野保卫部要他,派人送华野保卫部。又抓了一个从郑州潜来许昌的女扮男装的特务和几个土匪,不交代问题还企图逃跑,经我批准枪毙。部队在许昌住了十多天,接着南下周口。在周口捉到一个军统周口地区负责人,因为部队要转移,就地杀掉。
1948年6月,部队原计划打潼关,根据敌情变化,粟裕副司令毅然决定攻打开封城。以后统称豫东战役,一是攻打开封,一是歼灭前来增援解围的国民党欧守年兵团。华野三纵与我们八纵组成攻城兵团,由陈士渠、唐亮指挥,以突然的作战行动攻打开封,把敌人打个措手不及。素有“九朝古都”之称的开封城,城墙又高又坚固,当时为国民党河南省省会,它北倚黄河,南临陇海铁路,国民党构筑了永久性的防御体系,有守敌3万余人。
6月16日,我纵队隐蔽急进至开封城下,占领了护城大堤,迅速歼灭了敌警戒部队,逼进城关,协同三纵队对敌形成包围圈。三纵攻坚有名,八纵野战攻坚也有名。两个纵队经常并肩作战。八纵负责攻打城西门、大南门、小南门。战斗一开始就打得很激烈,敌机一直不停地狂轰滥炸,蒋介石还坐飞机亲临上空指挥。
经过5天5夜的浴血奋战,三纵和八纵各有一个连攻入城内会合。我们从小南门突入城内。我让警卫员王汝良手拿白毛巾站在高处,与开封地下党的代表联系,等了一个多小时未见动静。只见城内景象目不忍睹,国民党军队的尸体与沙土、砖块叠压在一起,已发黑、发胀,正是六月天,臭气熏人,令人作呕。战士们打扫战场,掩埋尸体,时间一长,把嗅觉给破坏了,几天吃不下饭。我用个口罩,上面浇点酒精,才好受点。开封打下来时,国民党的河南省省长刘茂恩化装成大学教授才得以逃脱(当时我们有尊重知识分子的政策),守敌3万余人全部被歼。这是解放战争以来,我军首次攻克省会一级的大城市。
八纵从城南面攻入城内后,任命我为开封南区军管会主任。部队离开开封时,我到开封南面的朱仙镇去看岳飞点将台。刚上点将台,碰上八纵侦察营长刘希坤。他说:部长你还在这里啊?我问:怎么了?他说:敌人已经过来了,离这里只有三四里地了,快离开这儿,我派个连掩护你撤。我们钻进青纱帐,走了一天才追上纵队。
1999年我又去了开封,去看了当年攻打南门的我部指挥所(以前是面粉公司),城墙上原来机关枪打的痕迹清晰可见。当年敌人最后固守的地方古龙庭已修复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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