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月,在后八湖村由副区长周祥光、乡长周云光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候补期半年。7月转为正式党员。1945年日军投降时,我被调到兵站管粮草。
不到一年,内战爆发。我记得很清楚,6月21日天气很热,蒋介石百万大军向解放区发起全面进攻。我在兵站里听到隆隆的炮声,也没接到紧急通知。村里积极分子对我说:国民党军已经离我们村庄20多里了。乡干部和我都相当紧张。一会儿遇到县大队、区中队和我们的基本群众,才知道与国民党军相距仅一山之隔。我跑回家拿了两件衣服,父亲给了我两块钱,我告别年老的父亲和妻儿,不觉泪水夺眶而出。父亲也含泪对我说:“快走吧!敌人快来了。”
我到了吴桥乡,丁区长正在集中区乡干部,一点人数有数十人没到。于是,临时组织了区队,召开会议,根据上级指示,我们要坚持游击战斗。夜里,区长带了十几人侦察敌情。到了三官庙,发现国民党兵砍树筑围墙,又继续了解了一些情况,回来研究对策。这时,敌人封锁很严,我们组织突围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只好向东撤去。因形势紧张,好多干部返回了,本乡乡长周云光已自首叛变。我的思想也相当混乱,心里挂念着家人,不知何时才能重逢。撤出50多里后,我们在山东南方向住下,天天盼望着早日返回家乡。
7月20日前后,我军在双沟歼灭了大批国民党军,上级把胜利的战果传达给我们。我们部署坚持游击战斗和支援部队工作。过了六七天,敌人又向我们发起进攻,我们随家届大队冒雨有计划地撤出,按上级指示撤到华东根据地,途中没有休息,经过两淮、洪泽湖等地,路上没有医生,得了病只能听天由命。走了三四天的水路,刚要靠岸,岸上的部队举着枪问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也子弹上膛,如果遇上国民党部队就跟他们拼了。一了解才知道是自己人。他们叫我们快上岸,说这里离国民党军很近,上午就要到这里。我一点力气也没有,勉强支撑着慢慢向前走去。天已发亮,我太疲劳了,实在支持不下,看看周围没人,稍休息一下再走,抱着枪在路上睡着了。后来部队派人侦察敌情,问我干什么的?我一时不知所措。对方态度诚恳地说是八路军。我就对他说自己是苏北撤出来的地方干部,因病走不动,支持不了就睡着了。他说,国民党军今天8点钟左右就要到,于是扶着我向前走去,到了村里向群众要了一碗米汤喝下,精神好多了。过了两天,在周桥找到了原先一起撤出的同志,大家都很高兴。
这时,听到好多消息,如七战七捷,撤出华南、坚守华中等等。经过一段时间学习,我们奉命支援后勤部队,区委书记李荣香为小组长。到了离目的地约100多里的涟水东小村时,我们接到通知,说明天早上走,并于当天赶到。天快要亮了,为了防空分批走。结果前一批走了,留下的人随区委书记李荣香没有按原先的命令继续前进。
我们向山东撤出,到了郑城,我随家届大队到山东利津县。一路上生活实在困难,也痛恨自己不应该脱离组织。经过一个月到达了利津县王庄。住了好多天,家届大队与县委、县府联系分配工作。我分配到利津治黄办事处任保管员,积极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备料阶段天天在大坝上收砖石和秫秸。在“三查三整”时,我把脱离组织的原因向领导作了详细汇报,组织根据我的工作表现及脱离组织的原因,决定恢复我的组织关系。
土改时,我的工作调动频繁,从大马家调到路家庄,从路家庄又调到小街。国民党军向黄河北部发起进攻,我不怕战机轰炸,坚守大坝,管住渡口,确保家届大队和军队运输畅通。在七家咀抢险之际,形势更加紧张,敌人己到送宿,离抢险之处只数10里。我负责七家咀的抢险工作,事关千百万人的生命财产,如果搞不好就会顷刻间家破人亡,感觉压力很大。我在治黄工作中,在党政的领导下,依靠广大群众的拥护与支持,确保了黄河不出事故。
1948年秋天,上级指示全面反攻,北上的干部要随军南下。我接到指示以后,万分的高兴,南下可回家看看家中老小,报仇雪恨。我和刘姜等四人一道到惠民集中,准备南下到大别山区。到达地区之后,情况有了变化,只好服从组织分配,回原机关工作,参加“三查三整”。
1949年,我军胜利捷报频传,我盼望全国解放,也盼望早日返回家乡。淮海战役结束以后,上级动员为解放全中国组织力量南下。我与周继光找县委书记要求报名南下,得到批准,心里有说不出的愉快。我把工作移交以后参加第七中队,中队长张洪顺,书记魏俊哲。
到了济南,又到沙沟住了几天,离我家只10多里,我很想回家看看,领导没有同意我的要求。因时间短促,如果这次不与家人见面,将来见面的机会就很少了,我写了封信叫家人速来会面。家中接到信后,就叫哥哥赶来了,见面之后诉说了我离家后的情况:
我离开家后,还乡团的周大珍用盒子枪顶着我父亲的头威胁,一定要问出我的去向。还乡团的陈洪章趁夜间到我家搜查了好几次,弄得家中不得安宁。父亲盼我早日回家,眼睛也盼瞎了??哥哥说到这里,泪水止不住地流。我也满脸泪珠,报仇心切,对哥哥说:有共产党的领导,会把这些问题处理掉的。哥哥相信共产党会给我们报仇。后来到了徐州,碰到熟人一打听,说还乡团已经跑了。
从徐州到合肥暂时休息几天,解放大军浩浩荡荡向长江进发。4月20日夜,我们在途中听到炮声不绝,炮弹不断地向江南射击,红绿信号弹划破夜空。待我们到了江边,先头部队己经胜利渡江了,后勤部队、担架大队站满了江边。大小船只满载着人和物连续不断地向江南驶去,人太多了,我们在江边等了一夜也没有过去。国民党军放了照明弹,又放炮弹,一个炮弹正好落在我们面前(七中队十小队和十一小队之间),大家赶紧到沟里隐蔽。幸好是个臭弹,如果炸开了,我们七中队不知死伤多少人。上级指示我们后撤四五里路,等天亮再过江。
21日这一天,国民党军的飞机狂轰滥炸。下午,我们整队向江边进发,到达江边19时左右,天己经黑了。大家振作精神登船渡江,很快就过去了。到了荻港,群众已经走了,我们迷失了方向。我到部队问清前进方向后,走了2个小时左右到了荻港东站,已是下半夜,安排休息。第二天早上顺着老公路向东走,却被3架敌机发现了目标,对我们乱轰炸乱扫射。于是,我们分队走,既可避开敌机,又可加快速度,每天要走百余里。
到了宣城,张洪顺队长叫我们小队接收宣城。我和孙吉瑞(现任青田县委书记)看管弹药仓库,加倍警惕特务、反革命分子破坏和敌机轰炸,没想到国民党军跑得很快。我们接到去上海工作的命令,把工作移交以后,又顺着公路向东走。我第一次见到有这么多的部队,走了十几天十几夜,这条公路上的部队就没有断过。我们经过的地方大部分战斗刚刚结束,到了石湖荡战斗还没结束。
形势发展很快,我们又接到命令不去上海去杭州。到了杭州,心情很愉快。后又变了,到温州工作。听群众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温州打官话”,有思想顾虑。语言不懂,怎么开展工作?交通也不便,将来回家怎么走?埋怨组织叫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去工作。后经教育分析批判,端正了态度,路上跑了七八天到了温州。
(1956年7月)
(登载于中国党史出版社《南下干部在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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