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11月下旬,淮海战役正处于白热化阶段,二排六班的战士刘勇在完成战斗任务后,从敌人那里缴获两支美式步枪和一把锃亮的“国光”口琴,神气十足地往连部走去,践行一切缴获要归公的承诺。
战役结束后,部队开到江苏涟水附近一个小村休整。一次评功会议上,刘勇被评上三等功。一天,全连集合,杨大山连长拿着这把口琴站在队伍面前大声地说:“这把口琴是刘勇缴获来的。”接着,杨连长又大声地问道:“你们谁会吹口琴?”百把多人的连队,竟没有一个人应答连长的问话。突然,杨连长把目光落到我的身上,高声喊道:“李仲英!”“到!”我连忙来了个立正姿势。“你是我们连里的‘秀才’,这把口琴交给你,要学会吹口琴,为活跃我们连队的文化生活立上一功!”
这是命令,不容推脱。我从连长手里接过口琴,犹如接过百把斤重的担子。我虽然读到初中,可对音乐是一窍不通,只好摸索着去学吧。
淮海战役结束时,我就到连部去当文书了。那时除去行军打仗,就是整训练兵,我只好忙中偷闲学吹口琴。经过几个月的刻苦练习,竟学会了吹单音。1949年4月21日,我军横渡长江,5月27日解放上海后,队伍开到常熟县一个农村休整,我又学会了吹复音。打那以后,这把口琴便成了活跃连队文化生活的好工具。
7月上旬,我们进军福建。这是一个酷热的夏季,每天翻山越岭,黄军装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浑身是一股难闻的汗臭味儿。有的战士中暑了,被抬上了担架。为了避开炎热的白天,领导决定夜里行军,白天睡觉休息。但是,战士们仍疲惫不堪,有的同志走着走着就睡着了,东倒西歪。连长叫我吹口琴活跃一下情绪,或者在休息的时候唱一唱《解放军进行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8月中旬,我军兵临城下,包围了福州市。接着,我军正面突击,甘蔗镇一战,打得敌人夺命南逃,解放了福州市。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我们部队与地方政府在福州市解放大桥附近一家大戏院里举行庆祝晚会,这把口琴竟然代表部队演出队登上了“大雅之堂”。遗憾的是,战友刘勇、连长杨大山却没有看到这欢喜的场面,他们在解放福州的战役中不幸牺牲了。
1958年5月,我从部队转业到地方,这把口琴也就随我“光荣退伍”。到今天,风风雨雨,已度过了60多个春秋。
(登载于中国党史出版社《南下干部在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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