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都战役的胜利,对西藏地方政府震慑很大。1951年4月下旬,他们派全权代表进京,于5月23日与中央人民政府签订了《关于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即《十七条》)。此后,我们团抽调我参加工宣队,到各宗(县)、根保(小乡)、甲本(村)宣传、落实《十七条》。1954年我正式转入地方工作,在中共西藏工委林芝(地区)分工委当干事。在此期间,我曾去四川省委第二初级党校学习半年,专门学习了藏文、藏语。正因为我是第一批步行进藏兵,又多少有些藏文知识,所以1959年藏匪(由西藏反动统治集团和国民党残余势力组成)叛乱时,我当了一回解放军平叛的向导,并与同志们一起战斗,夺得了平叛初期的第一个胜利。
1959年元旦,中共波密中心县委被西藏叛匪包围,形势非常危险。我驻藏解放军52师155团奉命前去平叛。林芝分工委通知我,随这个团行动,既作向导又作藏语翻译。从林灵东行至波密,我进藏走过这段路。部队从林灵出发,我随3营一连一排走在最前头。第一天走到东拉山山顶时,天就大黑了。此时,北风凛烈,大雪纷飞。大路上、山坡上全是雪,全团指战员只好在大路上搭起帐篷宿营。第二天傍晚快走到东拉山山脚下时,突然见山下的东久大桥浓烟滚滚,我与5名战士跑步赶到桥跟时发现,这座钢架桥上的横板已被叛匪全部烧毁,只剩下了钢架。当然,部队沿钢架也可慢慢走过桥去。我将情况向吕团长、张参谋长汇报后提议说:“叛匪很可能在对岸设有埋伏,等我们从桥上过河时狙击我们,会给我们造成大的伤亡。”吕团长说:“我也是这么想。幸好我们这次有所准备,已带来10只牛皮船,今晚可偷渡一个连过去,先把叛匪的埋伏打掉,明天大部队再过河。”于是,夜间11时许,我和一连的战士,从渡口左侧,悄悄把牛皮船放于河中,约凌晨3时许,全连战士全部过了东久河。战士们翻穿着羊皮大衣,上岸后匍匐前进,与地上的白雪融为一体,叛匪一点也没发现我们,可我们却发现了他们:他们在桥东侧新修了许多掩体、地沟,看上去黑洞洞的,与四周的白雪形成了鲜明对比。当我们慢慢接近他们的工事时,突然发起攻击,冲锋枪、轻机枪一个劲地扫射,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直至天亮打扫战场时发现,约五六十名叛匪被击毙、炸死,十几名伤兵告诉我们,其他的七八十名叛匪逃跑了。
第三天下午6时左右,我们赶到了通麦大桥。这是一座木结构桥,早已被叛匪全部烧毁,但他们在对岸没有伏兵。为赶时间,全团战士坐上牛皮船,连夜渡了过去。第四天早饭后,全团又快速向波密进发。
大约离波密城还有30里时,吕团长命令一营快速迂回到波密城西北角,离城10多里的一座青石岭上,其他两个营直接向波密进发。在距城西卡达桥3里路时,我炮兵向桥西叛匪指挥所发起了炮击。我在前沿看得很清楚,炮一响,叛匪就从桥西顺小路向北逃跑。接着,原来围困波密城的叛匪,也纷纷撤退,通过卡达桥,跟随他们的团部向北逃窜。我们二、三营乘机随后追击。当他们逃到青石岭下时,我一营战士向他们猛烈开火。叛匪首领看到前后受夹击的严峻形势后,知道已成瓮中之鳖,立即命两人举起白旗,分别向我北、南阵地走去……600多名叛匪,全部成了我们的俘虏。
波密中心县委当时只有50多名武装人员。他们向西藏党工委发出告急电报后,立即在城区的地道、小巷里与外来的叛匪周旋。依仗同志们的英勇奋战和地理优势,他们坚持了整整四天。叛匪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被围第四天的傍晚,解放军从天而降,遭到了灭顶之灾,全部被消灭、俘虏。
完成向导任务后,我又回到林芝分工委工作,后又到拉萨市农机局任副局长,直到1981年才转回老家山东省昌乐县任副县长,至1990年离休。我从进藏到离藏共计31年。正如西藏自治区人民政府1985年颁给我的“荣誉证书”所写的,我“为和平解放西藏、建设西藏、巩固边防做出了贡献”。我为完成了“新汉人”的使命而感到骄傲和自豪,这是我一生的最高荣耀。
(刘经明口述 王松山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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