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斌难忘蒙山众乡亲:大布袋峪的谭大爷

Admin 发表于2016-03-06 13:31:18
一九四一年十一月二日,日寇华北派遣军总司令畑俊六亲自指挥四个师团、三个独立混合旅团五万多人,对我山东抗日根据地的战略中心一一沂蒙山区进行残酷的“扫荡”,妄图一举摧毁我沂蒙根据地。为保存有生力量,鲁中军区主力分散突围,跳出包围圈,到外线打击敌人。当时,我鲁中军区教一旅附属三分所的负责人,带领七十三名伤病员,奉命分散在费北(现在的平邑县)黑山、大青山、五彩山一带,与敌人周旋,在群众掩护下,我们坚持了三个多月,伤病员和医护人员无一伤亡。这里的人民群众给我们留下了永世难忘的印象。
谭大爷是大布袋峪十二户人家中的一户,住在峪的上部靠近山根的地方。这里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有不少柿子,核桃等山果树,树荫下有一个方方的庭院,院内三间正屋,一间厢房,厢房前种着两棵石榴,门前有两株茶树,庭院的北边是篱笆围起来的小菜园,从山上引下的一溪流水,经过菜园流向峪底,一眼看去就知道这是一户很勤劳的小康人家。
谭大爷身高一米八、九,长方面孔,黑里透红的肤色,方额大眼,花白胡子,肩宽腰圆,五十六、七的年纪,相比之下,老伴显得太矮,只及老头的腋下。老两口无儿无女,过继了一个本家侄子作儿子,二十多岁的人,娶上媳妇还没过一百天,就因婆媳不和分家啦。谭大爷这回领回五个伤员,其中三个生活不能自理,全由他家来照顾,大娘翻箱倒柜,把能御寒的衣物都找出来给伤员。他养了一群鸡,下了不少蛋,每天不是煮就是炒,顿顿让伤员吃上鸡蛋,还把自己养的一头猪杀了,除自己留一部分,其余的全村都分了。他嘱咐各户,要把肉煮烂,好好地给伤员养身子。
谭大爷夫妇,对待伤员就象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每当给伤员换药的时候,大娘总是托着伤员的患肢。换下的浓血纱布总是及时洗净晒干,然后叠得板板正正,她还常常烧好艾芭水,为伤员烫洗肿胀的肢体。五个伤员都亲昵地叫她:“娘!”
这时,各村抗日组织,天天用鸡毛信送情报,我们分散各村的伤病员和工作人员,又都是侦察员和情报员。因此,鬼子在几十里以外的活动情况都知道得很清楚。有一天,二百多名日伪军驻进了八十里外的一个村子不走了,我们把轻伤员连夜转移,不能跟随行动的转入地下,谭大爷不慌不忙,利用夜幕的掩护,和我一起将两个伤员架扶到离家一里之遥的东岭,登着木梯爬到一块石崖上。崖上是一些错综排列的巨石,两块大石之间有一条缝隙,侧着身子可以走进去,缝隙左下侧,又出现了一个三角形洞口,沿洞口爬进去,有块较宽阔的地方,足能容纳三、四个人,里面铺了厚厚的山草,也准备好了饮水和食物。只要在进入石洞处,放几块石头,任何人都不会想到这里会有洞。谭大爷把两个伤员安顿到这里后,再三叮嘱,只有听到他规定的暗号才能出洞,否则,任何情况也不能露面。
谭大爷掩藏好这两位伤员后,赶忙回到家中,又和我把另外两名较重的伤员送到三个坟堆的墓地里,他先把坟前一块供桌石掀起,又抽出几块灰砖,取出一块木板,露出一个洞口。大爷下至洞内,点燃了油灯,将伤员一个个送下去,等我到里边看时,大爷才说:“俺老两口无儿无女,就把坟先修好五年了。”这坟是用砖砌成,用石条盖顶,象一间宽敞的卧室,壁上还有小壁厨,放着饮水和食物,砖地上铺着山草,草上有一张老羊皮,草旁竖着两根竹杆,作为通气孔通到上面草丛里。等把伤员安顿好后,大爷一再叮嘱:说话要轻声,点灯先把气孔罩好,免得光线露出去。接着,拉我出了坟洞,将供石原样放好,仔细地清理了地面痕迹,我们才离开了坟地。
第五个伤员的隐蔽处,是一块两层石阶的梯田,田埂上有棵柿树,还种着一片金银花。两道用碎石砌成的田埂,在柿树下结合成了一体,谭大爷移动了几块石头,露出了洞口,里面只能坐卧一个人,洞的上面是一块大石头。谭大爷说:三年前我在这里捉住一只獾,以后听上级说,要挖洞掩护伤员,我就把它改成现在的洞,说着我们就把伤员藏了进去,又伪装好了洞口。
此后,鬼子四十多天的清剿,从未发现伤员的痕迹,伤员也恢复了健康。
就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事,使大家更敬佩谭大爷,有的同志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谭诸葛。
一天拂晓,我军一个主力营从外线转入内线,准备打击清剿的日伪军。谁知刚进入大青山,便被鬼子发现了,我军立即占领了制高点,战斗从上午八点钟进行,到下午五点钟时,部队才突围下山。下午两点钟左右,送来了五个伤员,他们是在大青山负伤,从山南转到五彩山来的,估计敌人可能追踪而来。在我们为伤员包扎伤口的时候,谭大爷早已等在旁边,他焦急地说:“鬼子在山下,随时都可能来,快把伤员交给我吧!我有办法。”说着他拉我走出门来,指着菜园东边沟崖下的一个天然洞说:“这洞口朝大路,洞底像口锅,一眼就能看清楚,敌人不会怀疑在这样的洞里会藏人。可是他们不知道洞底下面有个向东拐弯的土坑,可以藏下两个人。向洞里扔手榴弹,打机枪都不会伤着人,我们来个实实虚虚,保准没事。那个膀子受伤的同志就放在靠路口的山草堆里,那里前前后后有数十个草堆,鬼子是不会搜查路口那一堆的,剩下的还有两个伤员,就藏在我侄儿的洞里,他们两口子到亲戚家去了,几天还回不来。”就这样我们很快安置了伤员。
不一会,山上信号树倒了,大家迅速进入各自的隐蔽点,大概在下午三点左右,鬼子从山上一直搜到山腰。把离路口远些的草堆,用刺刀挑翻了三堆,再也未动其他堆,看见菜园里的洞,先扫射了一阵机枪,又扔了两棵手榴弹,就匆匆忙忙地走了。事后,那两位伤员说:“机枪、手榴弹都没伤着毫毛,就是让烟呛得只想咳嗽,又不敢咳嗽。从这以后,有的同志看见谭大爷就叫诸葛大爷了。
(选自《忆沂蒙》山东人民出版社1983年4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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