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瑞熙老人家1993年不幸得了重症偏瘫,生活不能自理且逐渐失语,20多年来,生活上也主要是靠孙大姨照料,现今插了导尿管,心脏也不好,但吃饭还行,精神头也好,是大姨护理的好。笔者本次来访,已难以与老人家有任何语言上的沟通,因此,有话只能跟孙秀芳大姨讲,大姨提到老人家的许多往事。
当年革命难,战事也险。孙老参加革命,月金是5角钱,月粮只有3斤细粮,老馋人家的金星钢笔,就是买不起。发的行军布鞋常常舍不得穿,因为一天就可能磨出破洞,背在脊梁后的行李卷上,赤脚山路行,老人家病倒后,脚底才开始蜕皮,3年后掉了两层“鞋底”。
一次夜间与国民党顽匪打遭遇战,枪声响起,只有硬拼,冲锋途中,子弹从孙瑞熙的腿叉子传过,孙老有惊无险,但身后的战友却中弹倒地牺牲。
在(老)安丘县住雹泉大庙时,天气奇冷,曾与李汝新发一床被子,在一个土炕通腿睡,因此关系一直很好。孙老临退前,老战友李汝新曾动员其进城,把工作关系落到法院,主要是生活保障等各方面条件好一些,但孙老还是回绝了,回了农村老家。
孙秀芳大姨娘家是今辉渠祖官村人,解放前上过3年学,大“识字班”没赶上,解放后继续上了3年,当年是邱南县第二区(夏坡区)委书记的张洪仁③、马玉美(卫生系统离休老干部,健在)在村里作中心,介绍已经是团员的孙大姨出来工作的,当时是半脱产。1953年她18岁入党,1954年春转正,曾任祖官乡选举产生的第二届乡长(区下设小乡,辖6个村),划成大乡后又干了3年“财粮”,1956年去景芝干校学习期间接到正式转干通知,工资由18元提到23元。
孙大姨讲,那个时候的工作可真叫紧张,没白带黑地忙。她那时还为闺女,从单干到互助,从互助组再到初级社、高级社,还有新《婚姻法》、《兵役法》、“统购统销”政策的宣传落实,全是任务重的大事。啥方法都使,三黑夜能动员得全村入社;啥人都能遇到,有“不觉悟”的“钉子户”曾说,“我就是把地里全砸(种)成荆棘子,也不入社!”。那时候上庄里开会,还有做烈军属、荣属的优抚工作等等,都非常注意群众工作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有一位妇女给偷着给她做了一双很合脚的鞋,给钱怎么也不要,大姨只好给裁了块花布,里面包上钱,塞给那位妇女后快离开。
孙大姨讲,任夏坡区祖官乡乡长那时候,每次来县上开会,要自带行李铺盖,是走着来、走着回。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参加县上的“三干会”,布置两项工作,“十五年远景规划”,再是“暗镇反”。到了县府招待所,浑身已让雪打透,近乎冻僵了。大师傅很好,给接下铺盖,“你不要手了”——不让直接烤火炉子。区里藤公安员给做的大媒,旧历的1955年12月28日,在今老县府东原“文庙”里两位老人喜结良缘。
1959年因家庭拖累,大姨提出了退职要求,当时领导一再挽留,甚至提出可以给调换“少跑腿”的工作岗位,但老人家还是带着一个月30元的工资选择了退职回婆家落户务农。回村时,党委给起的组织关系介绍信,信上直接写着要担任村支部委员,回村务农以后的20多年,大姨始终保持党员本色,热爱村集体事业,积极从事农业生产建设,干了20多年的贫协与妇女主任(文革期间有中断)。1985年,大姨和年龄符合政策要求的小儿子及长女办理了农转非。再后来,有关政策陆续落实时,大姨想“找找”自己以前的待遇,但让孙瑞熙大爷给挡下了。大姨的原话是:老头子硬挡着不让,说,咱的“历年欠”等,大队都尽量给照顾了,现在咱生活又不困难,你以前做的不过是大海中之一滴,算点什么,与牺牲的烈士比,咱委屈啥?算了!
孙大姨至今啥待遇也没有,笔者开玩笑地说,大爷离休了,您的护理费可不低啊。大姨非常平和地笑道:以前俺不也是照样伺候?!(采访人:辛宝祥)
说明:
①笔者在从市里有关部门照搬来的“安丘建国前老党员名单”底子上,找不到孙瑞熙老人的名字,应该是统计漏报的原因,他的经历、履历,相信健在的一些老战友、老同事可以为证,老人当年的档案材料更可以为证。老人当年退(离)休选择了回村安家,并且组织关系也落在了村里,后来进城居住是因儿女都在城里工作,孙辈们也都在城里上中学,再后来是老人偏瘫失语且不能行动,住址也几度搬迁,也再难顾及组织活动的事,后来的党员重新登记等可能失联,但村里选举等,还会派车来接二老回村参加。为此,笔者特意拍了老人的几份档案材料,再是当年的工资证、离休证、选举证等。发表此文的目的,也更是希望组织部门能在“安丘市建国前老党员名单”上,为老人落实一下。
②笔者所能查到的孙瑞熙革命引路人——肖清宜“文革”前的材料是:1948年12月,任安丘县凌河区委书记,1949年10月—1953年2月任邱南县凌河区委书记,后任邱南县农委副书记,1954年6月安丘县农委撤销前任副书记,1954年8月任安丘县委互助合作部副部长,1960年8月任农村工作部副部长,1962年9月—1963年9月任县委委员,1963年9月—1966年5月,任县委候补委员,1963年8月—1964年5月任城关公社党委副书记,1964年5月—1965年6月任县府人事科科长。
③1953年8月—1955年9月安丘夏坡称安丘县第十九区。张洪仁,1951年7月—1953年2月任邱南县第二区(夏坡区)副书记,后任书记,安丘县委第十九区委书记,1956年7月离职改任他职,1984年5月起任安丘县人大常委会副主任。
主要参考资料:
《中国共产党山东省安丘县组织史资料》1925—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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