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五年,我们在铁路北的董家、唐王、遥墙建立了区政权,但工作一直没有展开。鬼子投降后,为了了解敌情,宣传群众,县委决定派便衣侦察队到铁路北侦察情况。根据县委的指示,从便衣侦察队抽调了较精干的宋忠芝、高吉贵、范应和、李化堂等九名同志组成了侦察小分队,由公安局一股股长吴凤敏和我负责。过去侦察队活动在历城的南部山区,踏遍了历城南部山区的沟沟峪峪,山山岭岭,但到平原地区如何开展活动还没有经验。因而到路北开展活动,地理不熟,情况不明,困难不少。原九区(柳埠区)韩区长的老家是东北乡,他让他十七、八岁的儿子为我们带路,为了方便,小分队轻装上路,每人配备了长短家伙,用干粮袋背了几斤煎饼沫沫(干粮袋是用白布缝制的,象驴格拉子一样,煎饼体积大,搓成沫沫带着就方便了)。一切准备就绪后,小分队从县委、县政府驻地柳埠李家塘出发,绕道经上下罗伽,西营、龙湾、彩石、小龙堂、庄科半夜到达了龙山南的牛旺庄。到牛旺时天正下着小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突然碰上了一股敌人,由于互不了解对方的情况,各自放了几枪,都未敢轻举妄动。我们顺利地过了铁道,走到铁路北的一个小村子天已经放亮,怕敌人发现目标不能再走了,在庄东南角有一个小院子,我们十人便翻身跃入院内。院子中间有一口井,井上安着辘轳。用手电简往井里一照,发现离水面二尺的井筒北壁有一个洞,派一个同志下去看看,这个洞一米半见方,向里很深,里面还有一条木板,对面有一小洞,木板抽出一头可以搭在小洞里。据小韩说,他们东北乡常闹土匪,群众为了藏东西,都在井里掏了洞。战士们顺着辘轳绳下到井下的洞里,又将木板抽回。
一夜的急行军,大家既疲劳又饥饿吃着煎饼末末,喝着井水,感到这地方既安全又保险,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大家风趣的说:“就是敌人挖地三尺也发现不了我们。”同志们轮流睡觉,就是不敢打呼噜。大约下午两点钟,突然匡郎郎一声响,原来是主人打水了,虽然把我们吓了一跳,溅了一身水,但未暴露目标。经过一天的体息,大家恢复了体力,天黑后转移到章丘的石珩村。石珩村是我们党的老革命根据地,群众基础比较好,我们以石珩为立足点向西(历城地片)开展活动。大多是白天睡觉晚上行动,到基本群众家里了解敌人情况,或到伪保长家里宣传我党的政策。有时也晚上休息,白天出来活动。在唐王一带杂牌军较多(翟毓蔚、岳伯芬、杜子和部),我们一到伪乡公所,乡丁们看到我们这十几条硬汉子个个带着长短家伙,他们便吓的点头哈腰,跑前跑后,端茶倒水,酒肉侍候,热情招待,怕触怒我们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一天,听说董家的大张庄住着一小股敌人,领导决定由我和小韩去侦察一下情况。我头戴大礼帽,身穿大褂,腰间别上盒子枪,带着小韩上了道。我们走到颜家西头,看到韩庄桥上边的庙里按有敌人的据点。这天正是唐王集,推车担挑的群众正去赶集。这时,突然发现韩庄据点的十几个敌人也下来赶集,小韩低声说:“我们回去吧”我攥了攥拳头坚定的说:“不行,那样会被敌人发现的,跟着我大摇大摆的直着往前走”。就这样从集上我们两个和敌人挤着走过去了。
出了唐王街下西,约走了六里多路,到了小张家庄。这时太阳已偏西,肚子饿了,同时为了了解大张庄的情况便去找这个村的伪保长。伪保长住在村西头路北的小胡同里,坐门朝东,我俩进去后,坐在北屋门东边香台子跟前的大条子石上,谎称是杜子和(地方武装)的传令兵到这一带来了解情况的。这个伪保长不敢怠慢,一面给我们端饭吃,一面介绍情况说: “大张庄驻的是岳伯芬(地方武装)的人,是才建立的一个中队,士兵都是刚抓来的,这几天经常出来骚扰。”我追问:“这些情况属实?”他说:“最近我常到大张庄去,对那里情况比较了解,我说的句句都是实情”。了解到这些情况后,我们往回返,走到唐王庄南太阳已经落了。这时从西南董家庄方向过来一个骑车子的人,顺着大路往韩庄据点跑,那时老百姓没洋车,我断定一定是敌人。我和小韩卧在土公路转弯处,“不一会这人蹬着车子飞快的过来了,我猛冲上去,把他撞到路边的沟里,随即用脚踏着他的脖子,下了他的手枪,小韩解下匣子枪上的皮带绳,把都家伙反背胳膊绑了起来,嘴里塞上一块羊肚子手巾,我俩直奔石珩去了。
根据侦察到的情况,我们决定突袭大张庄的敌人。第二天晚上,我带着九名战士全副武装直奔大张庄。到了庄东头已经十点多钟了,我们顺着大街的北墙根悄悄向西摸,走出不远听到一个敌哨兵在哼小曲,再往前走定神一看,原来这家伙抱着大枪,蹲在十字路口墙角一个一米多高的舂米用的大石臼上。我命令宋忠芝等两个队员,把这个家伙逮住,他俩猛冲过去卡着他的脖子拉了过来。
我们刚从敌哨兵口里把情况了解清楚,有十几个人的敌流动哨班从北街过来了,我随即向敌人开了枪,他们回头向路东的院子里跑。几个同志抢先将一排子手榴弹掷了进去,乘着烟雾我们冲进院内用枪口对准了西屋的门口,这突如其来的冲杀,把驻在西屋里的敌人吓愣了。我随即向屋内喊话: “我们是八路军,大军已经过来了,你们快投降吧,八路军优待俘虏,缴枪不杀”。这些刚被敌人抓来没有战斗经验的士兵,个个战战兢兢面如土色,穿着裤叉从西屋出来站成队,一数共有七十余人。我们随即把俘虏带到庄东南角的地里,由吴凤敏对他们进行训话教育后,释放他们回家务农。我们把七十余条枪拴卸下来,与枪身分别投放到井里,带着缴获的二千发子弹胜利回到了宿营地。
不久得知,土匪司令杜子和从据点回到了家里,我们决定去捉拿他。杜子和是杜家庄人,我们深夜出发,途经老僧口,渡过小清河,天亮赶到了杜家庄。在杜家庄西头,有两处四合院,这就是杜子和的家。我们进到院内,看见冲门口的木桩上拴着杜子和骑的一匹大红马,我们心想,这回可把他堵在老窝里了,定能抓活的。可是我们冲进院内把各屋翻遍,只看见堆积着从老百姓那里抢来的十几囤花生米,没有找到杜子和。 杜子和是藏在了家里呢,还是逃回了据点?由于我们人数少,力量单薄,也没再深挖细查,牵着杜子和的大红马返回到了石珩村。
我们以石珩村为基点,在唐王一带活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掌握了西边岳伯芬,北边桂子和的军事部署和装备情况。并在这一带宣传了群众教育了群众, “八路军打土豪分田地”, “武工队是天兵天将”,共产党的声誉从此传遍了历城的东北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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