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闽江南岸进军的二五一团,于8月17日赶到福州西郊乌龙江边一带村庄后.就与掩护主力向西逃窜的敌人后卫部队接上了火,边走边打,歼敌六七百,深夜到达南屿。
次日下午6时左右,大雨倾盆,大地迷迷蒙蒙,一片水气。队伍准备集合,忙于打扫环境,归还借物,向群众道别,然后伫立在街道两旁的屋檐下.屋门口。战士们有拿伞的,有穿雨衣的;没有的就两三个人合打一把,合披一件,再分不过来就你推我让,找一个躲雨地方。有的干脆不避雨,扭着一股蛮现,也是一股勇劲,直挺挺的站在路中喊着:“真痛快呀!真凉爽呀!”但是,战士们焦急的心情是可以看得出来的.几乎每个人都在议论着:今天的任务是追歼逃敌,怎么还不走呢?
这当儿,我接到军部的特急电报:“我军于17日攻克福州。敌军主力沿福厦路南逃,另一部则沿闽侯南屿以西山区西窜。同意由你率二五一团先行沿苏岐江绕道追歼沿南屿山区西窜的敌人,原电向东追歼敌人的任务撤销;发扬三猛战术,发扬顽强的战斗作风.以少胜多、以一当十、以十当百。”军首长在电报中通报了当前总的情况和敌人的去向.指示了在执行追歼逃敌的任务中,应采取的战术手段;还批复了:前线指挥员根据当前敌情分析.在不违背总的歼敌原则下可机断专行。军部这一指示,体现了我军军事民主的伟大生命力。
命令一经下达,大家都很高兴,这是上级的命令,也是群众的意向。连队指导员动员时,大雨还在哗哗地下个不停,战士们却个个情绪高涨,对胜利充满信心。
部队正要出发时,师的指挥所乘船从闽江南下,先行到达南屿,师的主力还在后面。我向师的几个同志——师长毛会义、副师长张冲凌汇报了当前敌情和军首长的命令。大家表示:克服在暑天行军的一切困难,坚决完成追歼西逃敌人的任务!斩钉截铁,信心十足。随即研究了追歼作战的部署:由我先带二五一团两个营先行追击,到葛岭向北直插桥头,切断敌人,俟师的主力到达南屿后分批跟进;毛会义同志则率二五O团尾追西窜敌人。
下了整整上半夜的雨,部队沿江北岸山间小路而行。雨天的夜是漆黑漆黑的.掉队几步,前面人的黑影就看不见,真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大雨后,激流冲击着江中的巨石和岸边山脚的岩石,发出了巨大的响声,紧紧扣住人们的心弦。山间的羊肠小道,一高一低,连草带泥,泞滑难行,稍不留神就摔一跤,砸破腿.趺痛腰。有两个同志失足顺陡坡滚到江里,幸而江边水浅,没有没顶。缺乏营养得夜盲症的同志.走起来就更困难了,他们由前头的同志牵一根拐杖引着走,到了险路就扶着走。
下半夜,雨停了,天上闪出稀疏的点点星星,月亮也从云端露出来了,银光直泻万里。我们在山间小道迤逦而行,走的时候,不感到冷,一到休息,连排干部就不断关照大家:“不要睡觉,小心着凉!”但有些人还是止不住夜间行军和多日行军作战后的疲劳,一坐下来就打起瞌睡,醒来时直打寒噤。
亮了,一轮红日从路过的山后跳跃出来。大家衣服还是湿淋淋的,寒意还未过去,太阳照在身上,起初还感到有些暖意,后来,红日高升.热烘烘的,烤得人们喘不过气来。每个人汗流浃背。衣服湿了一层又一层.连背上的背包也被汗浸湿了。就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一个人叫苦。有病的也拐拐颠颠跟了上来。在行军行列里·到处充满着乐观主义的情绪。枪杆诗编出来了,呱搭板敲起来了,顺口溜也象泉水似地涌了出来。
中午到葛岭,原先计划由葛岭向北直插桥头,截断与歼灭敌人.但据团的侦察队与地群众报告,昨天下午4点钟,敌人先头部队已过桥头向西逃窜。这时,副师长张冲凌同志,也从后面跟上来了,他与我同团政委田志春同志、参谋长郝越三同志,共同分析了敌情,研究了作战计划,认为现在从这里往北打,只能打上敌人的尾巴,不能全歼敌人;应该改变作敌计划,争取明天上午在永泰以北40里地桥头岭方向打上敌人。我们分析:敌人于17日从福州逃窜时,比我们早走两天,走的是小路,直线、近路,但敌人士气低落,晚上可能不走,走得慢。我们虽则晚走两天,但是日夜兼程疾进,特别是晚上追撵,争取了一天半路程。从葛岭到桥头绕道西走90里是公路,部队战斗情绪饱满,行军速度快,一定能追上,能截住敌人,还能打上敌人的先头部队。
次日下半夜2时出发,第二天8时左右到达永泰城。据驻永泰城的二十九军后方部队(该部主力已插到福厦路)和当地游击队的报告:敌人先头部队早晨在这里煮饭。我们原先预定在永泰吃早饭、休息,听到这个情况,连饭都不吃,也不休息,当即与团营干部研究决定:二营拦腰截断敌人,占领制高点,扩大阵地,不能让敌人西窜,也不让西逃的敌人东靠;一营作为团的预备队,追击敌人,巩固阵地。部队全部轻装,团营供给人员在永泰以北筹粮、输送物资。
任务一经传达到连队,几日来行军沉重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了,走起路来两l}却像腾空飞也似的奔跑。指战员们边走边鼓动,部队昂着头,挺着啕,像一股热浪,像一阵旋风,像海洋里的怒涛,汹涌澎湃,势不可挡。部队高昂的战斗情绪,威武雄壮的军容,真是气吞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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