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大北岭的枪炮声也停下来了。虽然没有得到团长那边的情况,但肯定攻击是成功的。大、小北岭这样重要的军事要点,没经过激烈的争夺,敌人就这样轻易地弃守了吗?他们是要集中兵力固守福州还是另有花招?面对这种情况,我反复思考着,最后认定:战役形势已发生根本变化.预计兄弟部队已到达指定的迂回包围地区,朱绍良、李延年恐被围歼,已率先逃跑,所属也自然随后撤逃。于是,我用报话机向师都报告,并与团长取得联系,互相通报了攻占大、小北岭的情况。根据当前敌情和师部的指示,建议他从大北岭,我从小北岭直下福州,追歼逃敌,于拂晓前到达福州城北郊汇合,尔后据情行动。他完全同意。
我站在小北岭敌人的核心阵地上,抬头南望,月轮初上,夜色正浓,福州灯火闪烁,一片寂静。三营都集合在小北岭上,虽然近十天来进入福州作战地区爬山越岭,宿在山林,没吃过几餐饱饭,没睡过一夜好觉,又加上一天多的战斗,早已精疲力竭,饥渴交加,但一看到山下闪烁着灯火的福州城,大家就精神振奋,驱走了疲劳和饥渴,高声欢呼:“福州就要解放了!”
这时,我向三营营干传达了我团直下福州的任务和部署,并在小北岭阵地上亲自向三营全体同志作了动员,说明福州之敌正弃城南窜,我们应抓住这一有利时机,不让敌人喘息,追歼逃敌,并出其不意,视情突破福州市区防御,为会同兄弟部队解放福州创造有利条件。由于对当前全面情况不了解,我们沿直下福州的要道追击,敌人可能有掩护部队;同时远离团的主力,孤军深入,有遭受伏击的危险,要求前进时注意侦察搜索,发现敌情,迅速抢占山头,取得主动。为了确保小北岭这一要点,保证部队前进的安全,根据手中的兵力,我留下九连三排和重机枪连一个排(两挺重机枪),要他们立即加修工事,远派警戒,并要求他们不论在任何艰险的情况下,都要人在阵地在。坚持到底。但我们仍觉得兵力单薄,又派人将后边的两个筹粮工作队调来,加强这个要点的防御。他们虽不过百人,但都是各单位抽调的骨干,战斗力和执行命令的自觉性是完全可以信赖的,最后确定留下九连政治指导员赵法增同志统一指挥。他这时正发疟疾,身体十分虚弱,部队追击难以跟队,但坚守阵地是完全胜任的。部署完毕之后,我放心地带着三营向福州城进发了。
我和三营沿着一条山谷的下山石阶小路向南行进,石阶又陡又窄,只能容一个人上下。这时,满天星斗,月光微明,两旁高耸的山峰,黑黝黝地直插天空,下面奔腾着溪水,山谷里,凉风习习,松涛起伏,举目四望,只见狭长一线青天。为了防止敌人设伏,我几次令作战参谋王泉温同志派小分队上山进行火力搜索,又派侦察员到山顶侦察,均未发现敌人有设伏迹像,我们便加速前进,直下福州城。
当我们沿着陡峭的山路直插福州的时候,离小北岭西面较远的小山头仍是火光闪闪,枪声阵阵,那是兄弟部队和敌人争夺山头要点,正在激战。而我们这支不足一个营的小部队,却像一把锋利的尖刀插进敌人的心脏了。
8月17日拂晓,我和三营已进至城下了,屏山和林森纪念堂依稀可见,市内仍是电灯明亮,寂静异常。一路也未发现敌人,只有在城附近个别村头要道上有零散新挖的单人或轻机枪掩体,有的还未挖成,亦无人防守。我看到这些迹像,断定敌人最大可能是弃城逃跑,但又想这是福建省会,原有重兵驻守,难道一夜之间。一枪不发,就逃之天天吗?就是弃城逃走,就没有一个掩护部队了吗?我们这个仅有几百人的小部队,如果深入市区,遭敌反击,危险是难以想像的,于是命令部队停止前进,一面要报话员立即和团长联系,一面召集营、连干部在路旁召开紧急会议,作出决断,以便采取措施。联系的结果和途中一样——完全中断,毫无音息,和师部联系因话报机功率受限,亦无反应。现在只有靠我们自己决定了。在营连干部会上,我将情况和我们的处境向大家作了说明:根据全国和福州战役的有利形势,敌人怕包围被歼,弃城逃跑的可能性极大。应大胆向市区追歼逃敌,如果遇到不利情况,咱们就坚守要点,死守待援,咱团的主力和兄弟部队很快就会赶到的。为了便于掌握情况、指挥部队,我提出我带前卫排,副营长魏景利同志带前卫连,其他营干在前卫连之后掌握好营的本队。但他们坚决反对我这个做法,提出为了首长的安全,再困难的任务也能担得起,再艰险也要打头阵,井让我放心,不管出现什么不利的情况,也能坚持到底。这些久经考验的老战士、老同志,这样坚定自信,使我一时感动得不知说些什么,只好同意大家的意见。按即定部署向福州市区进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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