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48年11月6日淮海战役一开始,我八十三团就参加了徐东阻击战,继而南阻李延年兵团北援,接着又围堵杜聿明集团南逃。两个月以来,部队日夜筑工作战,连续行军转移,特别是围堵杜聿明集团的一个月中,几乎整天整夜战斗、生活在战壕里。当时部队减员很大,十分疲劳,又正值严冬,天寒地冻,生活艰苦,确实给部队带来了不少困难,但在当时辽沈战役胜利的大好形势鼓舞下,又看到了淮海战役发起后歼灭了黄伯韬兵团和黄维兵团以及孙元良兵团大部的重大胜利,不仅极大地鼓舞了部队的情绪,而且更认识到党中央、毛主席的英明,上级指挥的正确。对当面的杜聿明集团,全团上下看得更加清楚,二十多万人马被包围在这个狭小的圈子里,援兵无望.粮草已尽。开始时,敌人天天用飞机、大炮、坦克掩护突围.每次都被打得伤亡惨重,狼狈逃回。现在包围圈越来越小。已经基本上龟缩不动了。特别是自12月16日.我军全线发动了强大的政治攻势.敌人更加恐慌动摇,士气更加低落,每天夜里都有三五成群的敌人携械投城。总之,杜聿明集团已是瓮中之鳖,末日屈指可数了。
为了最后消灭杜聿明集团,根据上级的指示,我们在战斗的空隙里,进行了敌前练兵.在阵地上进行了形势教育和阶级教育,进一步开展了杀敌立功运动。在新解放战士中进行了诉苦教育,使大量边打边补的新解放战士迅速提高了阶级觉悟,认清了形势和前途。我们还在连续战斗中发展了一批党员,提拔了一批经过考验德才较好的干部,调整和健全了组织。这时后方供应也有很大改善.部队也学会和适应了战时阵地生活,体力有了很大恢复。总之,全团上下,情绪高涨,准备就绪,都盼望早日下达总攻击命令,参加这淮海战役中全歼杜聿明集团的最后一战。
我和柴团长于1月5日参加了师的作战会议后,立即召开党委常委会议进行了研究。并于1月6日上午召开团的作战会议。为了使更多的同志能全面了解上级的命令指示精神,除各营营干参加外,机关中股长一级和准备到一线的参谋、干事都参加了。会上,柴团长传达了纵队和师的战斗命令和首长的指示,以及团党委常委贯彻执行的意见,与会同志认真地听取了传达和讨论。当前的情况和上级的决心是:杜聿明集团龟集在以陈官庄为中心东西20里南北十余里的狭小地区内,李弥兵团在东部青龙集一带,邱清泉兵团在陈官庄以北、以西一带,杜聿明总部和孙元良的残部驻在陈官庄及附近村庄,共20余万人。华野前委决心是首先歼灭李弥兵团,孤立邱清泉兵团,待李弥兵团歼灭后,再集中力量歼灭杜聿明总部和邱清泉兵团。从总的看,我团的任务是在纵队和师的指挥下.总攻开始后.首先与兄弟部队攻歼正面的青龙集外围各据点,尔后再和兄弟部队会攻青龙集。我在会议结束时作了发言,首先根据上级的指示精神,说明这次总攻杜聿明集团的有利条件和困难,接着又提出这次作战的特点是淮海战役的最后决战,敌人一定作垂死挣扎,要准备打恶仗。这次又是大部队集中作战。每一战斗任务的完成或失误.都关系到全局。因此.上级赋予的每一个战斗任务,都要坚决地千方百计地去完成。同时兄弟部队多,战斗积极性都很高,情况发展变化快,要求各营掌握好自己的部队,随时执行新的任务。战斗中要主动和兄弟部队搞好协同。各级指挥员要靠前指挥,及时了解和掌握情况,机动灵活,果断处置。在政策纪律上一是注意在战斗中瓦解敌人,坚决执行俘虏政策;二是不要误打被胁逃的学生。最后又指出这是淮海战役的最后一战,两个月来,我团付出了很大代价,完成了各次战斗任务,目前部队战斗情绪很高,希望各级很好带领部队,在这次战斗中。打得比以往更出色,任务完成得更好,在这最后一战中再立新功!
由于到会同志心情振奋,再加上前一段时间部队各方面进行了准备工作,大家几乎没有提什么困难和要求就兴冲冲地回去了。团营领导和机关干部大部到连队,在战壕里召开会议,进行传达动员,有的还在阵前宣誓。接着就在阵地前面对敌人据点明确任务,组织协同。这时.战壕中人员穿梭往来.电话频频呼唤,弹药物资成批下送,阵地上呈现着决战前夜一片紧张而又兴奋的气氛。
下午3点30分,总攻发起了,一时炮声隆隆,大地颤动,困守在青龙集周围的蒋匪军据点很快淹没在我炮火的浓烟中。我从望远镜里清楚地看到这个景象,一时无法控制住自己兴奋的心情,不由自主地连声喊“好!打得好!”几年来,我们强攻过敌人长期设防工事坚固的城市和据点,没有这样强大炮火的保障,但更多的是在多次阻击战中,经受了蒋匪军强大炮火的轰击,虽然完成了任务。但却付出了很大代价。曾几何时,蒋介石这个运输大队长帮助我们建立了强大的炮兵,今天也请他们品尝一个我们炮火的味道了。
在我强大炮火的掩护下,参战的各部队迅速发起冲击,经过一昼夜的激战.将青龙集东面各据点攻克,守敌有的被歼,有的逃窜。我二十八师立即向青龙集发起攻击。青龙集是李弥兵团部驻地,筑有坚固的工事.我团在师的统一指挥下,同兄弟部队经过艰苦奋战,终于把敌人修筑的坚固的集团地堡逐一攻下。同时二十九师插到青龙集侧后.李弥惧被围歼.于7日晚仓惶西逃,我二十八师遂即占领。由于我军攻克了青龙集,使杜聿明受到严重威胁。于是下令死守青龙集以西各据点。这些据点和青龙集一样.以围墙为依托,加深外壕,有的还设有铁丝网,筑成了各种地堡和掩体,并以战壕和交通壕联接起来,形成了遍布村内外环形网状的防御体系。此时我团奉命配合二十九师强攻陆菜园,该据点是敌人七十二军一个师驻守,是杜聿明集团司令部驻地陈官庄东部的一个重要据点。由于急于求成.原想一举攻下,结果受挫,我迅即改变战法,针锋相对地实行“以壕沟反壕沟,以地堡反地堡。”当时正是三九寒天,地冻如石,挖壕筑堡十分困难,但群众是英雄,在一线的战士,他们利用暗夜匍匐前进,接近到敌人的最前沿,后面用火力吸引和扰乱敌人,掩护前面土工作业,硬是一镐一锹地搞成掩体;有的还从后面用桶运来热水浇在地上,溶开一个个洞口,挖下二十公分后就是软土。很快就挖成单人掩体.连接起来就成了战壕和交通壕,接着又利用出土和后边运来的材料修成地堡,构成了火力点和形成火力网。这样,我们的火力就封锁住了敌人的火力,山炮、步兵炮可以抵近射击,并可直接掩护爆破和突击,敌人的防御体系就可以打破了。经过一天多的奋力抢修,工事基本完成,配合二十九师攻歼陆菜园敌人的任务完全有把握了。
不幸的是发起攻击前,三营副营长林璃同志牺牲了。自淮海战役以来,我团营干部已经有两个负伤,两个牺牲,现在他是第三个牺牲的营干部了。他是在6日总攻发起的那一天从师部参谋职务调配到我团的,尽管那天很忙,我还是抽时间和他谈了话,内心希望他通过实践锻炼成为文武兼备的优秀干部,出人意料地到职第二天就牺牲了。这样三营营干部只剩下营长朱福修同志和新调来的副教导员王荣山同志二人了,朱福修同志的担子更重了。
9日上午接到上级命令,决定下午4时发起对陆菜园及附近各据点的攻击。部队经过一天的战前准备工作,同时又加强了各部队和炮兵间的协同,预计这次战斗胜利在握,甚至纵深发展也会加快。团决定靠前指挥.我和副团长孙成才同志靠近各营。直接指挥一线作战.柴团长和李主任带特务营和机关仍驻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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