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孙政委告诉我,我团一营朱好学副营长在昨天指挥和带领部队参加张阁反击作战中英勇牺牲的不幸消息后,使我一时震惊得茫然如呆,一个身材魁伟健壮、性格开朗、军政双全的优秀指挥员,我的多年战友朱好学同志仿佛又出现在眼前。孙政委似乎已看出并理解我的心情,接着说,朱好学同志入伍以来一贯表现很好,屡立战功,在摩天岭、柳河、马刘营等战斗中做出了突出的贡献,是一个很有发展前途的优秀指挥员。他的牺牲,不仅l营,全团都痛惜和怀念他,这笔血债要向五军讨还j是的,血债要用血来还!明日的恶战又注入了为老战友复仇的力量,我的决心和勇气更足了。接着孙政委又与我和教导员看了阵地情况,最后他提出留在桃林岗,看一下明天五军的进攻“水平”。因去年梁山阻击战中的南孙庄防御战,是他带领和指挥我营同敌五军打过“交道”,今天想在桃林岗再与老对手较量一下。但在明日恶战的情况下,我们是不能留他在村内的,于是我和教导员连说带劝送他出了村,并一再请他相信我们三营,保证守住桃林岗,绝不给我们团丢丑!
7月2日,桃林岗上又一场恶战开始了。
上午8时,蒋介石派来支援的大编队的飞机群自远而近飞临桃林岗上空,因为目标明显而又熟悉,一到就嘶叫着俯冲下来。先是“红头小流氓”一架接一架扫射,接着是轰炸机投弹。使人气愤的是“红头小流氓”比昨天飞得更低,俯冲时带动气流将高梁、大豆吹得更加腰弯头低,掀起的巨浪比昨天还大,飞行员的面孔比昨天看得更清楚。飞机扫射轰炸后,五军强大炮火紧接而来,炮弹从阵地到村内再到村外,反复地实行地毯式的毁灭性的轰击。这时整个桃林岗在轰鸣、燃烧、抖动,像爆炸了的一座大火药库,全村被浓厚的硝烟笼罩着。这长达近一小时的扫射、轰炸和炮击,将桃林岗北部、西北部的围墙又摧去了半截,西北角更严重,几乎只剩下围墙基底。营指挥所已被炸塌,我被埋了半截,两个通信员用大力才把我拖出来。村内房屋昨天被炸成的断壁残墙,现在多已成为一堆堆瓦砾土堆。
突然,阵地前沿炮火稀疏,并已听到浓厚的重机枪射击声音,我意识到敌人要发起冲锋了。我俯身向外了望,但前面硝烟如雾,一切茫然。我按捺住急躁的心情,盯着敌方,不一会,硝烟稀薄了,举目一望,但见北面敌人如潮水涌来,奇怪的是前面没有坦克,同时又看到西北不远的那个松林墓地,人员往来如梭,估计是敌人的前方指挥所。我叫吴书记打电话给团迫击炮连,向该目标集中射击,可电话就是不通,经吴书记说明才知道电话线被炸得屡断屡接,5个电话员因接线牺牲了4个。一会由电话组长王经甫接通电话,很快.追击炮弹在松林墓地爆炸,敌人马上四散奔逃了。后据俘称:当时五军二OO旅旅长高吉人就在那里督战,遗憾的是炮弹没有落在他头上。 、
不久,敌人对我前沿阵地停止炮击,炮火转向村内和村外。向我阵地冲锋的敌人也看清楚了,全部约两个营以上的兵力.主要方向仍是西北角和正北,队形相当密集,虽然各营是倒三角形,但仍像个方队。敌人大概认为我营已全被其炮火消灭了,他们是整队前来占领阵地的.真是欺人太甚!我用电话下达命令:所有火器必须待敌进到200米以内开火。
当敌整齐的进到我射击线内后,我对着电话高喊一声“打”!顿时,火力齐发,敌人像收割机割谷子一样成批倒下。正北面的这个营被我火力压倒在地上,虽然在其军官严令督战下有的跃起,有的匍匐前进,被我瞄准后当即杀伤,此后再也不动了.只以轻重火器向我阵地还击。但西北角九连阵地被敌突破了。敌人像一群黄狗嗷叫着:“冲啊”、“杀啊”,挤成一团冲向突破口。在前面的还扛着梯子,有的已爬上炸塌的缺口,并用机枪向东扫射,封锁了营指挥所。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我知道单靠九连的力量已无法夺回阵地并挽回这个危机局面了,于是果断下令七、八连进行反击。命令下达了,但在我就近的八连反击没有成功,带领反击的肖长俊副连长还负了伤。这时我跳出指挥所,飞步奔向八连指挥所,迎面碰上了两个满面泥土和汗水,臂部流着鲜血的战士向我报告:
“报告营长,我们那里被突破了!”
“那里?”我急切地问。
“九连二排!”
“回去!夺回来!’,两个战士立即跑步回去。
这时.八连连长王瑞生和指导员戴可文已站在我的面前,我立即命令王连长:“集中你连全部力量,反击!反击!把九连阵地夺回来!”
指导员戴可文见情况紧迫,没等王连长开口,把驳壳枪向空中一举,高喊:“一、二排跟我来.把突入九连阵地的敌人反出去!”接着又对我发誓:“营长,我戴可文反不下来,决不回来见你!”
接着我又督促七连全力向九连阵地反击,并命令所有重轻机枪转向西北角,杀伤压制敌人,保障这次反击成功。我和营部人员都站在八连阵地上,一面指挥着这次反击,同时紧握起我那支加拿大手枪,心中不断翻滚着一个意念:这是最后一着了,准备和阵地上所有同志全部冲出去!
八连一、二排实际上只有18个战士,在戴指导员的带领下,沿着北面围墙的外壕,向西直扑九连阵地上的敌人,接着又看到七连向西北角突过来。这时桃林岗西北角敌我短兵相接,混成一团,枪声、手榴弹声、杀声、喊叫声,震天动地,真是一场恶战!慢慢地,九连阵地上的拼杀声从围墙突破口转到围墙沟壕内外,很快,枪声、手榴弹声、杀声开始北移.敌人已向北撤逃,我七连和八连已开始追击。我不由自主地喊叫起来:“啊!我们的反击成功了!”于是我下令追击,并命令将重机枪架在围墙缺口上超越射击,掩护部队追击。使敌更加溃乱,无法组织掩护撤退。当敌溃逃到接近松林墓地时,敌炮火向我追击部队进行拦阻射击,我才下令停止追击.立即撤回原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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