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两个突击组趁着黎明前一阵夜色,秘密进至突击位置,开始向顶峰冲击。这时我火力组加强了向原突破口的火力封锁和压制,敌误认为我在天亮前再发起一次突击,这就大大吸引了敌人的火力和注意力。天亮后,敌人更认为我突击已经失利,“岂敢再犯”所以除派出警戒外.都已进入梦乡;即是警戒,也不甚注意崖下情况,因而我两个突击组向上攀登时没有为敌察觉。郑素春同志这一组距出发地较近,很快到达东面攀登地点。他们面对一堆堆峋嶙大石和光亮的悬崖绝壁,没有半点犹豫和丝毫惧虑,一个个大背枪,上拉下,下托上。搭人梯,叠罗汉,互帮互助,如同一体,很快接近峰顶边缘。郑素春一马当先,首先爬上峰顶圆盖前沿,他抬头一望,但见敌人一挺重机正对着自己,他认为被敌人发现,轻叫一声:“糟了!”。仔细一看.但见重机左右平行摆动。亦未射击,判定敌人瞄向远方。未曾发现他们。当突击组都已到达峰顶圆盖前沿后,他把手榴弹向空中一举,大家都点头会意,立即拔出手榴弹,开帽拉弦,他一声喊“打!”8颗手榴弹在敌阵地开花。敌重机枪当即炸翻,接着又投上8颗,敌阵地硝烟滚滚,他“冲啊”一声高喊,带头冲入敌阵地。这时敌人被我突然降临的“神兵天将”吓蒙了,完全溃乱,敌或毙或俘,二三十人全部被歼。很快夺下敌东南角的前沿阵地和就近以石声垒起来的两个无盖碉堡。这时朱副营长和朱代连长见东面突击组已冲上峰顶,立即令火力组对准敌东南角阵地全力开火,猛烈扫射,接着高喊冲杀,沿上山小道直指峰顶。朱代连长首先带轻机冲上。和突击组又将稍远的两座碉堡攻下,敌东南角主阵地遂为我全部占领,我已站稳脚跟。朱副营长随后带两挺重机以及所有能参战的人员跟进,因山险路窄,单人上爬,都要手脚并用,十分艰难,重机上山,又是急等立用,困难更大,他们即以绳子、皮带前拉,中间肩抗,后面人抬的办法将重机拖上山。这时,邢排长带的突击组也从峰顶西南角冲上来了。由于此处不是敌人的防御重点,除警戒外,未曾构筑工事,尽管在登顶时郑素春同志小组已突破了敌东南角的重要阵地,并继续战斗,扩大战果.这早已使敌西南角的警戒警惕四望,我突击组终被发现,但守敌人孤力单,火力威胁有限,又无工事可守;同时我突击小组已接近峰顶,胜利已在眼前,人人拚力攀登,对敌警戒的只枪单发,全不在意,排长一声“快上”,8人齐声呼应,就把敌警戒吓得逃之天天了。登顶后见郑素春小组已占领东南角敌阵地,迅即东去会合。此时我在峰顶上的已有近40人,敌人数量仍多于我,但我火力已成优势,连同缴获的已是3挺重机,七八挺轻机.掷弹简三四门,又有工事依托,朱副营长和朱代连长直接指挥,真是形势全变,胜利在望,群情振奋,战斗力倍增。朱副营长即决定向敌营部发起突击,令3挺重机进入我占领的4个碉堡内,严密封锁峰顶北面3个碉堡的火力。掷弹筒依托碉堡,向敌营部及碉堡轰击.轻枪随突击组直接进行火力支援。部署未定,但见峰顶北面约五六十个敌人,手端三八式步枪,刺刀在朝阳下闪着亮光,口喊杀声,像一群黄狼,一窝蜂向我阵地冲来。朱副营长一见此情,驳壳枪向腰中皮带一插,立即从敌阵地上抓起一枝带刺刀的三八式步枪,接着高喊:“同志们,跟我来,消灭敌人的时候到了,冲啊!”一声号令,两个突击组立即冲到朱副营长的前面,朱代连长带着轻机枪飞步跟上,轻伤员在后成了投弹手和弹药手,于是摩天岭圆盘式的主峰上一场搏战就展开了。我3挺重机将敌用石头垒起来的碉堡打得火光点点,碎石飞扬,敌火力点全被封锁。掷弹简把敌营部帐篷炸成碎布,飘舞空中。轻机枪和突击组并肩冲击,射手平端横扫,手榴弹冰雹般的落入敌群,敌人死伤枕藉,有的吓得卧地不起,有的装死躺下,敌冲锋集团很快被打乱、打散,少数冲在前面的已是三三两两,失去人力优势。我突击组喊着“杀”声冲入敌群。郑素春冲在最前头,迎面来了两个敌人.在前面的身高体大,满睑杀气,两手平端着三八式步枪,刺刀迎着旭日,锃亮耀眼.凶猛冲来。郑紊春面对来敌,镇定自若,他选好地形.做好拚刺准备。由于来敌求胜心切,飞步自高处向他急冲,当冲到郑素春近一公尺向他胸部举枪猛刺时,他猛一转身,使该敌扑了一个空,正站在郑素春同志的侧面,且自高下冲,站立不稳,难以防刺,郑紊春抓住时机,向其腹部猛刺一刀,但还想挣扎,接着补了一枪,立即倒下毙命。另一个来敌被后面上来的同志刺死。随同连部登上峰顶的机炮班战士陈厚礼,在身负重伤后.抱住一个敌人一起滚下万丈悬崖……经过激战,敌人的反扑被粉碎了。我乘胜尾追。敌见无路可逃,在我“缴枪不杀,优待俘虏”的喊声中,一个个跪地求饶,举枪投降。少数敌人见大势已去,在顶峰北面跳崖逃跑,但峰高崖陡,有的跌死、跌伤,有的逃出不远,即被已赶来的我团三营或俘或毙,无一逃脱。只有少数敌人仍在其以石头垒起来的3个碉堡进行顽抗.拒不缴抢.并从射击孔伸出抢来向我射击。为了迅速解决战斗,有的同志喊了一声:“去你的吧!”顺手投入一颗手榴弹,爆炸之后,但听碉堡内喊爹叫娘,齐声高喊:“缴枪投降”。接着都乖乖地举枪过顶,从碉堡走出来,一个个被硝烟熏的黑面白齿,活像庙里的厉鬼。从俘虏中很快把敌人的副团长查出来。至此,摩天岭主峰已被我攻占,敌人已被我消灭,我们终于胜利了。
自朱副营长带三连和机枪连出发后,我一直关切着摩天岭的战况。半夜后听到摩天岭一阵激烈的枪炮声,我估计已拿下主峰,但直至天明,未得朱副营长的报告,使我十分焦急。对朱副营长不论执行命令和指挥能力我是完全放心的。他未来报,估计中有曲折,难以即报。天未全明,我上山以望远镜盯着摩天岭主峰,因距摩天岭主峰不过3000公尺,又加天气晴朗,旭日把磨盘式峰顶照得十分清晰。8时左右,忽见峰顶东沿团团硝烟突起.并隐约听到手榴弹的爆炸声,接着出现我战士身影,我激情难禁,高喊:“三连攻上去了!胜利了l”10时后,我接到朱副营长的报告,除简报了战况外,还说明了由于当时情况紧迫,又值深夜,未能及时报告。他特别赞扬郑紊春在这次战斗中的重大贡献,使我心情激荡,久久不已。我自1944年即任该连长,对这个连队的干战是熟悉的。郑素春同志是刚从营部通信班调三连任副班长的,他坚定勇敢,忠诚朴实,工作机动灵活,勇于负责,深得我们的信任和同志们的赞扬。这次战斗他献奇谋,勇挑重担,使战斗转败为胜,实在令人感佩!这次三连以1个连的兵力,在重机连的支援和三营的配合下。连续战斗15个小时,自驸马庄出发,一路攻山夺寨,连战皆捷,最后在攻占摩天岭主峰时,在全连伤亡大部和十分疲劳的情况下,出奇制胜.拿下了这个险峰,消灭了敌1个营部、3个加强排和近两个步兵连,并生俘坐镇指挥的该团副团长,圆满完成了任务,经受了严峻的考验和锻炼。三连胜利了,提高了。这个胜利,从本营来说,这归功于朱副营长的坚强决心和博纳众议以及镇定而又果断的指挥,归功于朱代连长I临危受命和勇挑重担,归功于牺牲和负伤的同志,是他们的生命和鲜血为后继者开启了成功之路;还要归功于智勇兼备、敢想、敢说、敢为的郑索春同志和两个突击组以及全体参战的同志们。我以极其兴奋的心情将这一胜利消息上报,除师、团首长立即表扬了三连外,纵队首长特传命嘉奖,通报全纵队。
正当全营欢庆摩天岭战斗胜利时,突然听到一连在回马岭以北警戒班哨的枪声,接着一连的报告说:敌人约1个营的兵力从玉皇顶下来向我进攻了。我即令一连进行反击,二连准备参战。由于对回马岭这一要点早有布置,敌虽主动,但道路狭窄,兵力难以展开,在我火力压制下,一连副连长张有年同志率领1个排迅猛反击,敌立即溃逃。据俘供:该敌是七十二师十五旅前来增援的。不幸的是,张有年同志在反击中牺牲了。该同志作战一贯勇敢,常带领突击队完成艰巨任务,他的牺牲对一连和全营都是一个很大损失。
下午,我营奉命撤回原驻地,并迅即准备参加攻城战斗。摩天岭及回马岭阵地交鲁中二团接替。
泰安战役胜利结束后,我营认真地对摩天岭战斗进行了总结,并自下而上评出了有功单位和个人,最后师授予三连“摩天岭连”的荣誉称号,授予三连二班“马希勇班”的荣誉称号。郑紊春同志在摩天岭战斗中做出了突出贡献.荣立相当以后订的特等功的大功,另有8个同志评为相当以后订立的一等功。几天后,我师北渡黄河作战,我站在滔滔东流的黄河岸边,望着在猎猎劲风中飘扬的“摩天岭连”的奖旗,它似乎变得更红更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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