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的伤病员,一般都分散在当地老百姓家伤。当时这十五个重伤员安置在庙里(祠堂),他们是打鬼子时受的伤。他们大多躺在床上不能起来,不能自己大小便,都需要特殊护理。别小看看护员,发挥的作用可真不少,不仅扶着重伤员大小便,挑着罐子去打饭,还分饭分碗打扫卫生,也帮卫生员发发药片换换纱布之类的。我半天下来,基本上就熟悉了。
那个时期,这些老同志们对我可真好啊!由于我年龄小,白天一直忙没时间休息。晚上困极了,就会不知不觉睡着了,喊也喊不起醒来。于是,这些受了重伤的老同志私下商量好,以后晚上大小便统一进行,这样可以让我得到充分休息,不要一个个喊。他们想了一个好主意,用一根长长麻绳一头系在我的脚趾上,一头系在一位能起来走动的伤员的手上。晚上,这位伤员一拉麻线喊我起来,我就赶紧起来扶着每一位伤员大小便。那时候,部队为让伤病员早一些养好伤,给他们一日三餐吃白面,我们就吃棒子面和高梁面窝头。我每天要走二三里路,挑着罐子去五分区医疗所的炊事班打汤,取白面馒头和窝头,回庙里后分发给伤员们。他们看我是一个小孩,每次都照顾我,先把我的窝头分着吃了,每次让我吃白面馒头。战友情深,互相友爱,至死难忘!
一个多月后,我得了中耳炎。所长谭志钢说:“你这是看护伤病员身体太累引起的,给你派一个轻松点工作,去看护得了得破伤风的战友。”当时在抗战时期,部队的医疗条件很差,更是缺少药品,更没有抗毒素。这五个伤员都是破伤风,会不断的抽搐。牛粪里面容易滋生这种细菌。破伤风是通过伤口传染,最后是无法救治只有死亡。我到了这里之后,这些伤员都不能吃饭,只好给他们喂点水。他们大小便在身上和裤子上,都是我来处理,从来没嫌脏和累。我还负责给他们打针,这种硫酸镁的药能防止抽搐,缓解症状,减轻痛苦。有一天的晚上,这五位伤员先后死去了。最后一个生命是半夜左右死的,我实是困极了,就趴在这个死去的伤员身边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爬起来向看护长报告,说这五位破伤风的伤员都死了。看护长说你到照顾伤寒的病区去护理病员,我来安排战士掩埋这些死去的伤员。伤寒就是发烧,容易传染。我看护的三位伤寒战友,其中有一位也是看护员,叫高其昌,他在护理的过程中,被感染了。他们发烧身上难受,我给他们身上泼点水,给他们擦洗身体。我懂点医疗知识,也注意保护自己,那时候没有肥皂,每天坚持用盐洗手,还戴着口罩,任务完成时,我也没被感染。
7月底,领导看我还有点文化的,能识几个字,就派我到渤海军区卫生训练队学习。学习期间,我目睹这样一件事。部队打禹城车站,俘虏了300多个鬼子,正在集体绝食。一天,军区的“在华日人反战同盟”来给俘虏演一场-------活报剧(小品)。演出的时候,我也参加了。剧情大致是一个鬼子小队长到慰安所,正好碰上自己的嫂子。他嫂子从日本来到中国找哥哥,而不知道他哥哥在战场上被八路军打死了。来到之后,鬼子把她抓了起来,充当了慰安妇。日本有一个习俗,嫂子是自己家的,地位很高,非常尊重,是不能动的。而自己的姐妹是别人家的,没关系。小队长没想到这个地方,能见到自己的嫂子,抱头痛哭。他嫂子哭诉的时候,过一会儿又进来一个军官,点名要嫂子为他服务。他愤怒地拨出手枪,打死了这个鬼子,连夜带着自己的嫂子,一起参加了抗战同盟。演出过程中,300多个鬼子都触景生情,流下了一行行的热泪。结束后,他们都“呜呜呜”哭成了一大片,再也不绝食了。这些被俘虏的日本兵,是不是都参加了抗战同盟,我就不知道了。因为学习结束后,我又回了五分区医疗所。(作者:淡泊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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