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口被敌人重占了!”
突进去的人哪里去了?突破口怎么被敌人重占了呢?朱副营长心情沉重地听着西门上的动静,激烈的枪声和杀声搅成一团。
突击排一杀进西门,就遭到敌人三面火力的夹击.紧接着,一个连的敌人就从大街上潮水般的涌来,眼看就碰鼻子。牟孝堂连长大喊一声:“为人民复仇立功的时候到了!杀呀!”同志们一声吼叫冲入敌群。刺刀枪托,左冲右击,一阵混战,把敌人赶了回去。
突然,牟连长高喊了一声: “守住突破口呵!”赵之英一回头,见连长身子向前倒下了。赵之英扑过去连叫两声:“连长!连长!”只见鲜血从连长的胸口上涌出。赵之英两眼立时鼓满了泪水,浑身发抖,心如刀扎。
在诉苦运动时,牟连长曾流着眼泪对赵之英说: “小赵,我们都是阶级兄弟,我们全连的同志都要为你父亲报仇!”赵之英十五岁参军,这两年来都是和牟连长战斗在一起。哪一天连长不到班里问问:“小鬼呢?”赵之英一天不见连长就漓到连部问问:“连长呢,哪儿去啦?”这两年虽然赵之英的心锻炼的硬了,可是象父亲一样关怀着自己的连长,永别了,赵之英啊!真想哭一场。 “呼”的一声,一颗子弹从赵之英的肩上穿过去,棉袄打开了花。赵之英猛抬起头来,只见敌人在房楼上的无数挺机枪喷着火舌。他眼泪变成了火花,从连长身上抽出了手榴弹,从牙缝里进出一句; “连长,只要我活着,就给你报仇!”跳起来向前就冲,三班长一把拉住他说t“小赵,你疯啦,去给敌人送命吗?”赵之英瞪着火突突的大眼说: “死了算啦,不死就拼它两个,给连长报仇!”
三班长明白赵之英的心情,自己也和赵之英一样,恨不得连续挑死它几个解恨,可是连长的话t
“守住突破口啊l”使他不能那样做。他想,只有守住突破口,后续部队上来,消灭了敌人才能给连长报仇。
三班长向四周环视了一下,现在只有二班副班长、赵之英、王德大、窦义昌、丁正兴加上自己六个人了。敌人是不会甘心的,要守住突破口,一个人真得要顶一个排那!要是失去一个人力量就会影响到最后胜利啊。他想安慰赵之英,但这时又怎能象平常那样呵!他严肃地说。 “要给连长报仇,就要听连长的话,守住突破口。”赵之英忍住心头的怒火,咬着牙,心想: “好吧,反正一样,不消灭这些狗日的我不回去!”
就在这时,一个连的敌人在一阵狂风暴雨的火力掩护下,开始:了第二次反扑。三班长跳起来,冲锋枪一抡,首先干倒了最前面一个端步枪的匪兵,喊了一声: “同志们杀呀l”和敌人拼了刺刀。
赵之英在三班长左面,一刺刀捅倒了一个,回头一枪托砸死了一个。一个匪兵惊慌地对他“叭!叭!”连开了两枪。把他的枪托打去了一大块。那家伙正瞪着狗眼还想开枪。赵之英牙一咬,闪开对面一个匪兵,大叫一声: “拿命来!”一纵身,当胸一刀,只听“啊”的一声那家伙随声倒下。就在他抽刺刀的当儿,敌人七把刺刀围上了他。喊着:“把枪放下!”赵之英心里喊着: “还连长的命来!’’他圆睁虎眼,象个铁人。忽然,右边一个匪兵向后一扭头,赵之英脚一着劲扑上去就是一刀,只吓得那几个向后一闪。赵之英借机抽出了手榴弹,心想:“不是鱼死就是网破,给连长报仇吧I”一日咬断了弦,高举着:“不怕死的来啊!”只吓得敌人四处滚去。一个连的敌人又被打回去了:
突然,机枪手榴弹从西门顶上打了下来。一个美式手榴弹滚在窦义昌脚下,窦义昌一脚把手榴弹踢出十多公尺去,炸了。他回头叫了一声; “三班长,门顶上是敌人!”丁正兴一听被敌人裹到里边了,心里慌了: “三班长,怎么办呀!冲吧!”没等三班长说话,王德大狠狠的瞪了丁正兴一眼暴跳地说:“慌什么,冲到哪里去?共产党员就知道向前打!”丁正兴也对着王德大说。“谁叫你后退来?”二班副班长知道丁正兴的毛病,一遇上急情况心就发慌。王德大是个傻大胆,急忙喊了俩人一声: “干什么?好好听三班长的指挥,沉着就是我们的胜利!”
原来,当同志们和正面冲来的敌人搏斗时,狡猾的敌人偷偷地从左右围墙爬上了西门,把突破口封锁了。
三班长一看突破口被敌人重占了,六个人被裹在狼窝里,心一急,就想:只有和敌人拼上一条路了,一下想起牺牲的牟连长来:连长不是曾经在日本鬼子窝打出来过。胜利是靠打出来的!何况还有六个人。他看了同志们一眼,同志们都闪着沉着的眼光,好象在说:“三班长,你指挥到哪里我们打到哪里,决不会向敌人屈服!”再一看二班副班长,只见他沉着的脸象平常一样,一会儿端起夺来的步枪,朝门上“叭”一枪,就听到“妈呀”一声倒下一个,一会儿又拿超冲锋枪照敌人的机枪扫去,机枪立即就哑巴了。他不由得暗暗地点了点头,心想: “多沉着呀!有这样的战友还怕啥?”
三班长又想到朱副营长的话: “坚持拿下柳河,全部消灭敌人!”想到这里,他身上增添了千斤力量。他看了看周围的地形:街头上有两座倚着马路的小平房。他滚到二班副班长身旁用手指了指,二班副就完全明白了。三班长一挥手,二班副班长带着王德大、窦义昌,首先抢占了路北的小房子。三班长带领赵之英、丁正兴占领了路南的小房子。这是两座土坯垒成的小平房,大门相对直朝马路,门旁都有一个窗户,也都有个后窗。
二班副班长等三人进了房子,三十多个敌人就冲了来,窦义昌刚想开枪,被二班副止住,说: “看我的动作!”敌人象老鼠似地靠近了房子,二班副一举枪喊了声“打”一个排枪,三颗手榴弹,打得敌人抱头鼠窜了。
敌人的机枪对房子一阵猛扫之后.两个匪兵象狗一样从马路沟里爬来侦察。早被窦义昌看到,他拉了王德大一下。王德大躲在门旁,紧了紧刺刀,等那俩家伙爬近门口,突然跳出,刺刀在月光下一闪,从前面那个匪兵的背上扎了进去。后面一个爬起来就想跑,窦义昌抢上一步,喊了声“别跑!”一枪托把那家伙砸了个狗吃屎。忽然, “哒哒哒"一梭子子弹扫来,窦义昌一看,那家伙脑袋开了花。他急忙躲回房子,高兴的对王德大说:“那家伙替了我啦。”
冲往路南的敌人,被三班长、赵之英、丁正兴先撂倒了三个。一个手持美式汤姆枪的匪兵冲进了房子,丁正兴眼快,没等他举枪,就扑过去卡住了他的脖子。后面的敌人被三班长、赵之英的手榴弹打了回去。回头再看丁正兴已经把那家伙卡白了眼。
敌人一连三次抢夺小房子不下,恼羞成怒,就集中了一切火力,对这两座孤零零的房子暴雨般的扫来。窗格子打光了,房檐的木头打着了火,六0炮弹、手榴弹象下冰雹似的在房子周围爆炸。
三班长听了听,西门上的枪声很急。心里想:“同志们一定是向西门运动了。首长们为了我们急成啥样啊l”他约摸了一下.已经和敌人搅了四、五个小时。我们怎么还没突击呀,三班长从窗口向外看了一眼,月亮已经偏向西南角,心里紧了起来;再过_两个钟头就天明了,要到白天,我们“死”“活”,这不说,再突西门就更难了。
丁正兴抓着空手榴弹袋走到三班长面前说: “班长,我就剩下枪里两粒子弹了。”三班长扭过头来,见赵之英也摸了下子弹袋,都空了。可是他没吭声。赵之英想: “没子弹拼刺刀!”三班长早知道弹药无几了。刚才他扔出去的最后一颗手榴弹也是拣得敌人的。他问着自己:没有子弹和敌人罢休?哼,拼刺刀,夺敌人的!这就是党考验我们的时候——没子弹,有刺刀枪托!
忽然,西门上沸腾起暴风怒浪般的喊杀声。三班长听的真切,知道后续部队来了。他的心呀,就象生了双翅飞向天空一样。第一个跳出小房子,高喊着: “同志们,出来杀呀!”紧跟着路北的二班副跳了出来,王德大象雄狮般吼叫,喊着: “杀!——”冲上了西门。
窦义昌把拣来的两枚手榴弹狠狠地投向顽抗的敌群.丁正兴两枪打倒两个。一个匪兵爬在门旁抵抗,赵之英扑过去吼一声。“谁敢顽抗!”刀光在那匪兵的头上一闪,吓的那家伙赶紧爬起来,高举起双手喊着:“我投降l我投降!”。
已经胆寒的敌人没想到又从里面跳出了一群猛虎,在里外夹击下,惊慌的扔下枪滚下了西门。我后续部队拥进西门,撵着敌人的屁股继续前进。
一直心情沉重的朱副营长接到了报告:“二连的同志在西门上。”他丢下电话耳机一口气跑上了西门。
一眼看到苦战了一夜的六个战士,个个身上的棉衣开着一朵朵的花,刺刀上沾着敌人的血污。三班长简短的向副营长报告了一夜战斗的经过。朱副营长昕完,默默地站了好一会儿。忽然,他骄傲地说:“你们真是六个出色的勇士!”
来源:《渤海铁流》
浏览:1143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