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时出发，经十里铺到史家巷同景晓村政委、周贯伍副政委会合。老周介绍了情况；自九月十二日起，一、四分区直属团、各县独立营和三千多民夫，围绕无棣城掘了三道壕沟封锁线，全长达八十多里，重点地段还筑了壕沟高垒，监视城内敌伪活动。在挖沟期间，残伪经常出扰，我方伤亡一百五十多人，残伪也死的不少。军区主力到来前两天，城外围各主要大据点基本扫清。
无棣守敌国民党鲁北专员兼保安第六旅旅长张子良，是渤海区有名的老汉奸。他在日伪时期干尽了坏事。日本一投降，他接受了很多日军装备，摇身一变成了国民党中央军。张子良同我军作战多年，自觉有一定经验，气焰十分嚣张，自吹无棣城是攻不破的“金汤城池”，要同解放军决一死战。无棣城的确是个牢固的城池，一溜青色方砖砌成，墙底二十余米厚，高十八米，四个铁门；四野地形开阔，东西两侧城下，水沟相连，形成天然屏障，四关外围还掘有二十五米宽，四、五米深的护城壕，灌满了水，壕内布满竹签，还有陷井和明暗火力点，在易受侧击的很多地方还设了鹿砦、梅花桩；城墙四角高筑有二十米的塔楼，四面都有黑乎乎的射击孔，城北的北极庙和城东南的天齐庙象昂起的虎头。俯瞰全城，城中央在官庭、县衙门、穴旅旅部等处筑了四个直径近二十米的大碉堡，张子良派十七、十八两个团控制阵地，十六团作总预备队，还有从庆云、盐山逃来的残伪共有守敌六千余人，好多恶霸地主也带着家财钻进无棣城。
杨、景、袁、周首长分析了形势。自我按照在田柳庄打张景月的办法挖沟围困无棣城以来，大概张子良觉得渤海老八路这两下子没仆么了不起，所以并不积极调整部署，加强防守，也看不出逃跑之意。在防守上，张子良是很骄傲的，很器重东南角天齐庙内三十多米高的“海丰塔”．派残伪十六团长赵仲顺带一个营亲自死守。我军区司令部决定：以军区特务营五个连为攻城的主力部队，首先打下海丰塔、天齐庙，突破南关；袁也烈副司令率领军区直属团四分区直属团二营，扫清西关及南关伪据点，接近两门；四分区王兆湘司令、徐斌州政委率领分区直属团一、三营及无棣、阳信、沾化三县独立营和民兵共六千多人，尽速包围城西面和西北面，协同包围西北面的一分区黄荣海副司令员率领的十八团两个营和庆云、盐山两县独立营及军区直属团二营。构成严密封锁．防止张子良突围。
晚九时，杨司令命令特务营首先拿下天齐庙，夺取海丰塔，踏平敌人这一南关的屏障。在我猛烈炮火的掩护下。特务营爆破员魏永德、李道和猛扑天齐庙，连续施放数包三十斤重的黄色炸药，“轰隆”一声，爆破奏效，烟雾冲天，守伪这下子土飞机可坐够了。宋家烈连长、邢义善指导员率领三连首先从东西突破天齐庙，击毙伪军二百多人，赵仲顺负伤逃进城里。同时，直属团一部也经过激烈争夺战抢占了海丰塔。我们首战得胜，控制了海丰塔制高点，为攻打无棣城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天齐庙、海丰塔被我攻占之后，大概张子良尝到了“老八路”的厉害，再也沉不住气，带着他的小老婆和三小姐乘着夜色，率领三百多人的敢死队偷偷出了北门，妄想越过封锁沟突围。我一分区：直属团三连一排首先发现，该排长指挥部队向敌人猛烈射击，机枪手李欣章同志端起机枪向敌人冲去，不少敌人应声倒下，其他敢死队员见势不妙．也不敢前来送死，纷纷逃回城内。一会，一分区直属团来消息说。在二道封锁沟附近有一具敌人尸体。五十开外，中等身材．肥胖黑脸，手脚短而圆，可能是张子良．经查证，果然就是反动头子张子良。这正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九月十七日
按原定作战计划，我军在夺取天齐庙、海丰塔之后，各部统一向四关进逼。这时，无棣城守敌真成了瓮中之鳖了。
我直属团在海丰塔上架起九二重机枪、迫击炮，控制了城内大街小巷，打得残伪鬼哭狼嚎。特务营也已打下南关。正用迫击炮平射轰击南门。杨司令笑咪咪地拍着腿说： “搞得不错，准备今晚总攻，条件怎么样?”景政委、周副政委都说可以。杨司令说：“那好得很，就这样办。”
中午饭后，我同郑大林副旅长一道到南关去。在南门附近，见特务营的四门迫击炮正在轮流射击，火流射向南城门和城墙，效力特别显著。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渤海军区的攻坚战斗，甚为激烈，特别是迫击炮能一炮多用，真了不起，好极了。我靠近一连三排看八班长张雄平同志指挥平射。城内残伪的105重迫击炮不时向我阵地打来，落下好多弹片。九班班长崔洛春同志说：“咱要把这种一五。重追击炮缴过来，那家伙平射威力会更大。”我在阵地上蹲了一个多小时，越看越高兴，对同志们说：“我们六旅也要广泛运用迫击炮平射，到时请你们来当教员。”赵衍庆副营长说：“现在山东部队都会用了，而且是头尾装药。还可以改进得更好一点。”这时，城里残伪的特等射手向我阵地射击，有四个排炮手同志牺牲。郑大林副旅长说：“肖政委，快走吧，总攻快开始了。”我还看不够，想亲自射几发。那位崔洛春不干，说首长快走吧，你放心，我们一定打好。倒是装弹手崔和协同志“好心”，让我打一发。我连打三发，打得还可以，算是初步毕了业。朱志明营长说。 “刚接到首长命令，晚七时总攻，部队正在轮流吃饭。总攻时再请你们来参观。”我同郑大林回史家庵渤指见到杨国夫司令后，急切地说： “我们警六旅迫击炮多吗?今天我才领教了迫击炮平射，好家伙!”杨司令笑了：“有的是。”我想，如果在晋察冀时想到这个好办法，那么九龙山、东西灵山、平灵地区的碉堡，非把它轰平不可。我把这个经验写信告诉了晋察冀军区和四分区领导同志，建议使用黄色炸药和迫击炮平射。这两点要很好地向山东部队学习。
天刚黑，我军准备向南关运动，突然在史家庵东小马家发现一股残伪。朱志明营长报告说，这是张子良残部派出的几百伪军，企图偷袭我军指挥所，破坏我攻城计划。激战半小时，打死残伪二百多，俘伪军营长以下五十多名。
晚七时，总攻开始。我同郑大林回到特务营南关指挥所。杨、景、袁首长到西关直属团也设起指挥所。回民支队和四分区直属团一个营克三里庄后，逼近北关。八时正，朱志明营长说。无棣城今晚一定要拿下。他亲自组织爆破队，转眼间，存重机枪、迫击炮特等射手的密集火力掩护下，渤海爆破大王盖希云和爆破组的同志接二连三地将城外障碍炸得净光，直扑城墙铁门，炸得好几扇铁门洞开。战斗英雄马风云同志率领突击队一排，乘着爆破浓烟，连续用四包黄色炸药炸垮南城楼。突击队队长、三连连长宋“猛子”宋家烈带着一排首先登上城墙，二、三排陆续登城，歼残伪一个排后，又架起机枪向反冲锋的残伪十七团一个营猛打。巩固了突破口后，二连、三连迅速跟进，沿三大南北直街向六旅部城隍庙前进。杨司令要马参谋告朱营长，要向张子良的司令部和伪县府、电话局猛进。
入夜，在十字街口附近展开激烈的巷战。袁也烈同志率直属团两个营和县独立大队也打进西门，北门、东门也都爆破成功，强大的我军象潮水似的一涌而进。朱志明营长和战士们占领伪六旅部、电话局后，杨、景首长也来到这里，架好电线和电台。杨司令说： “看来敌人要从东北角跳墙突围，一分区要发财了。”果然，不一会，一分区黄荣海副司令报告，残伪由东北角跳墙，向东北突围，一分区部队除盐山独立营打进外，全力在堵歼残伪。特务营干部、战士发扬连续作战的作风，戴先运排长负轻伤不下火线，三连长宋家烈的腿被钻了个窟窿，仍在坚持指挥，副营长赵衍庆率三连穷追溃逃残伪，巧遇向西北角方向突围逃窜的伪六旅参谋长。赵衍庆勇猛冲进残伪群中，把伪参谋长一下子摔倒在地。谁知我们的一个小警卫员不解恨，“砰”地给了这个家伙一枪。九时半．无棣城内人流拥挤，联系十分困难，几千残伪从东北角逃出城，均被我庆云、盐山大队、一分区直属团二营死死堵住，在“缴枪不杀”的号令下，只好被迫放下武器投降。晚十时三十分战斗全部结束，军区指挥部迁进城内。无棣城宣告解放。这次战斗计俘伪副旅长冯立刚、团长赵仲顺、胡秉均、符顺号以下五千四百余人，毙伤张子良及其参谋长以下千余，缴长短枪四千余支，十五生重炮一门，一百五十公斤重迫击炮(又叫“震海吼”)三门，八二迫击炮七门，掷弹筒一百二十五个，轻重机枪六十六挺，子弹六万余发，战马一百二十二匹，电台二部，兵工厂一瘫，自行车一百五十辆，粮食约百万斤以上，其他军用品及物资甚多。
无棣战斗是田柳庄打张景月战斗的继续。在敌强我弱的条件下，要包围大敌，就要利用人民的优势，发动了几千群众，一到、两个夜晚就挖出了近百里长的深沟封锁线，改变地形，把大敌先封锁围困起来，军区再逐步集中兵力，将这大股敌人吃掉。同样，如不把青、惠、滨的残伪先扫清，我们也无法集中兵力，到无棣城围歼张子良，这就叫外线中内线包围战。在这一战斗中，我军发扬了长处，说来就是迫击炮，一炮多用，可平射摧毁敌工事、铁门、高垒、碉堡，也可集中密集火力实行曲射，打击密集敌群。迫击炮平射和突击爆破相结合，这是攻城的最好办法，对摧毁野外敌设防也很适用。在战斗中，人民解放军越打越强，越打越大．这是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今日打下了无棣，过几天瓢打商河，统一渤海区内地，然后还要在向商河、德州、禹城等中小城镇的进攻中锻炼提高。
九月十八日
景晓村政委在无棣城内南大街原张子良司令部的办公室内主持召开区党委会议，主要传达了党中央指示。向铁路沿线和大中城市进军，相继夺取城市，随时准备粉碎国民党挑起的内战阴谋，不打不能解决问题．不要怕国民党说我们破坏“双十”协定，破坏和平的不是解放军，而是国民党蒋介石。
随后，区党委向四分区王兆湘司令、徐斌州政委详细交代工作：首先很好地整理无棣城，掩埋安葬我军二百多名烈士和一千二百具伪军尸体。革命烈士可在无棣城建立烈士纪念塔，军区政治部协助四分区做好善后工作。除阳信、无棣县独立营外，各分区直属团、独立营，都要撤出无棣城，回本县开展工作，无棣县委要利用消灭张子良的大好东风，鼓舞人民，彻底实行减租减息，改善人民的生活，使人民知道新民主主义社会好；要团结依靠人民，组织民兵，积极支前，把无棣建成渤海区的大后方。
区党委决定，继续西转打商河，统一渤海内地。然后，分手执行战略任务：军区主力七师奉命挺进东北，军区进一步扩大野战军，边反攻，边整军，整顿组织好两个特务团和警备六、七、八旅，为建纵打好基础，并分向胶济线和津浦线德州府、禹平县城进攻，最后夺取济南市，为解放全中国而英勇战斗。
来源：《渤海铁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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