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振廷讲述巧袭窦家寨据点

Admin 发表于2016-03-14 01:07:37
        掌灯时分,我们冒着鹅毛大雪,从盖家庄转移到苏家庄。到了庄上,听老乡们说离苏家庄以西不远的窦家寨据点里的汉奸今天又出来扫荡了。为了摸清敌人的底细,连长宋万洪叫我带两个同志到寨的附近侦察一趟。我二话没说,插上短枪,穿了棉袄,就唤了老李和小张一同走了。
        我们在白茫茫的雪地上行进着。半路上,副班长老李靠近我的身旁,低声说:“排长,我们这是伸手向虎口拔须,万一‘露了馅’,就得‘砸锅’啦!”
        我笑了笑,鼓励他:“老李,不用害怕,吃亏的买卖咱不做!”
        “老李,放心好啦,谁不知道排长是串据点抓舌头的老手!”跟在我身后的小张也跑上来说。
        我们边说边走,不一会到了窦家寨后头的民房边。
        窦家寨的汉奸据点在庄西头。据点的门前有一条公路和其他据点连接,四周有高高的围墙和深深的环沟,除了门口的吊桥外,那里也进不去。这吊桥天一黑就吊起来,天亮了才放下来,要拔掉这个钉子真有些困难。
        夜深天冷,周围寂寞无声。我们正在探听动静,忽然从小巷里闪出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地走来。我连忙往后一摆手,三个人就隐蔽在漆黑的墙根下。我想,这家伙可能是汉奸的游动哨,抓了他,不怕没有情报。于是我凑近他俩的耳根轻轻嘱咐一句:“见机行事,看我的动作!”
        来人走近跟前,身上穿的皮褂也看出来了。我一跃而起,扑了上去,一手抓住他胸口的衣服,一手用枪对准了他的脑袋,大喝一声:“干什么的?”
        “别误会,别误会!我是新民会的,自己人,自己人……”
        我冷笑着说:“哈哈,老弟,你认错人了,我们是八路!”
        来人一听到。八路”二字,顿时浑身打颤,下跪求饶:“八路大哥,饶了我,饶了我吧!”
        “好吧,我问你的事情你说了,就饶你!”
        “行,行!只要小弟知道的,说什么也行!”
        我拉他蹲在墙边,问:“据点里来了多少汉奸?”
        “原来只有一小队,二十来人;今天又来了一小队,四十多人,合起来有六十多人。”
       “增兵干什么用?”
        “听新民会里说,准备连续扫荡几天。今天是头一天,天黑了才回去。”
        不用多问了,我叫老李把他全身搜了一下,然后带回连部。当我将经过情形向连长汇报以后,连长点头微笑了一阵,才慢慢地说:“刘排长,抓紧时间休息一会,等下还有你的事!”我喝了一杯水,就躺在草堆上呼呼地睡了。
        不一会,连部通讯员又喊醒了我。我揉揉眼皮,睁眼一看,同志们都穿好了衣服,正忙着吃面条。看样子,连夜就要偷袭窦家寨据点了。
        不出所料,跑到连部,连长马上向我交代任务:“一排长,现在情况了解好了,决定明早乘汉奸出操的时候突然偷袭。你道路熟悉,由你们排插入据点捉汉奸;二排沿公路以东三里路埋伏起来,阻击从东面六里地的赵板杰家来增援的鬼子。”我听了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这些天来老是东跑西躲,现在要搞据点,可以痛痛快快地干一场了,就满口答应:  “连长,行,我代表全排同志下保证:不留下一个汉奸,不扔下一杆枪!”二排长高华霖也站起来,在桌面上捶了一拳头说:“我们二排绝不让一个鬼子跑进来!”
        “好吧,先回去准备一下,拂晓前出发。”连长说。
        我回去召集班长开了个会,分配了任务,又和大家背靠背地打起盹来。
        正四点钟,我们就出发了。这时候,夜空闪出了星星,雪不下了。为了避免敌人发觉,我们把棉袄的白里朝外穿,顺着小路走。一路上,除了脚步踏在雪上发出的嗄吱嗄吱声,再听不得任何声音了,有的同志咳嗽,还得用袖筒捂住嘴,不让传出响声。我们到了窦家寨,天还很早,就在据点附近的公路边找了间房屋,全排集合在一间小屋里。
        天亮的时候,我和连长提着粪筐,走出庄头。往前看去,除了据点四角的岗楼上,有挟着枪在打颤的哨兵以外,周围看不到一个人影。门口的吊桥象伸向天空的炮筒子高高昂起,桥板上还铺了一层薄薄的雪花。我心里很着急:如果叫汉奸发觉了,那就不妙了。连长向我使了个眼色,我们就回到小屋。连长说:“一排长,如果情况不好,三个班分三路撤退!”我想:“抓到手的鱼哪能让他溜掉呢I”就向连长建议:“可能是汉奸昨天扫荡累了,今早睡懒觉,我再去看一看。”连长一点头,我就走了。
        太阳升起来了,照得雪地闪闪发光。我看到据点旁边有个厕所,就装着上厕所解大便去。忽然“噗打”一声,吊桥落下来,接着从桥板上走出来两个背着菜筐的汉奸。我兴奋得飞也似地连忙奔向小屋,对大家说:“同志们,快走,吊桥落下来了!”象刮了一阵风,我们一个紧跟一个冲到据点门口。我和二班长跑在前面,抢先跨过吊桥,一见大门还紧闭着,就用肩膀猛力撞了两下,可是撞不开。这时岗楼上的哨兵开了枪,子弹飕飕地飞来。情况是很危急的,如果门撞不开,不但消灭不了汉奸,自己反而会受到损失的。我连忙向后面招手说。“来三四个人!”人多力大,我们五六个人的肩膀一齐猛力朝门板上一撞,门扇裂了一个拳头大的缝,幸好铁闩还没有拴上,只有一根胳膊粗的木闩横着。我立即提起驳壳枪,照准木闩,  “砰砰砰"打了六枪,把木闩穿了六个洞,然后几个人又用力一撞,“啪啦"一声,木闩断了,门也开了。这时,哨兵早已吓坏了。
        我顾不得喘喘气擦擦汗,就带着全排冲了进去。据点里的汉奸象网里的鱼,乱糟糟的,有的正在起床穿衣,有的忙着取枪上弹。我们一踢开宿舍大门,就按照预先分配好了的任务,把守住了各个房门,接着大声呼喊起来:“缴枪不杀,优待俘虏!”“谁打枪,我们就打死谁!”
        我很快冲到汉奸队长的屋里,当时他正在摇铃打电话,我顺手举起一条板凳扔了过去,砸得电话机从壁上掉了下来。汉奸队长转过了惨白的鬼脸,气得直盯眼,他急忙窜到床前,伸手翻开了枕头,枕头下露出一把黑油油的手枪。我飞快地冲上一步,用短枪对着他的胸部,命令他:“不准动,动就打死他!”他垂下头,丧着脸,狼狈就擒了。
        这时候,只听到外面的汉奸连声哀求:“八路老爷,饶了吧!我们是中国人,我们缴枪!”我走出来一看,汉奸真出够了洋相,有光屁股的,有只穿一只鞋的,有卷着被子的,乱七八糟的站了半个院子。
        我们必须速战速决,一分钟也不能拖延。因为万一鬼子发觉了,坐汽车不用几分钟就能赶到。现在,六十多个人是可以带走的,但是一百来杆枪,还有三门小炮怎么办呢?正在发愁的时候,二班长从马栏里牵出了两匹驴子。我一看办法也来了,就叫大家把枪机卸下来,和子弹一起装进麻袋,让驴子驮着,把空枪杆还是发给汉奸们背。
        我们押着一群俘虏,面对着初升的太阳,脚踏着渐渐融化的雪路,走过夹道欢迎的人群,又转移到新的地方去了。
来源:《渤海铁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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