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中间常传说着一些关于赵博生参谋长的故事。我们二十六路军大都是北方人,到了江西水土不服,病员很多,伤亡较大,部队情绪低落,赵参谋长为了关心了解士兵生活和思想情况,经常深入连队。
有一次,他正在和士兵们谈话的时候,出外执行任务的一个警卫排恰好由后方回来,排长一看到参谋长在和士兵谈话,慌忙整理队伍,准备喊“向前看”,但他立刻连连摇头,示意不要来这一套,以免暴露他的身份,影响和士兵交谈。
他和士兵们关系很融洽,完全没有一点官长架子,同时由于他穿的衣裳和士兵一样,因而士兵们认不出来他是做什么的。
有次谈话时,一个士兵问:“你是做啥的呀?”他回答:“我是警卫营的伙夫头呀。”士兵们竞深信不疑。就这样,他经常深入到士兵中间,了解士兵们的思想情况、脾气爱好等,为完成他那秘密而重大的使命做准备。机会终于来了。这时孙连仲奉命到南京开会去了。
十二月十四日这天晚上,我们正在酣睡,突然被一阵枪声惊醒,我们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只听队长高喊全体集合,一片“快!”“快!”的喊声。
霎时枪械碰击声、脚步声、呼喊声响成一片,部队被带到供应处院内,大家爬上墙头房顶,布置停当,只听队长命令道:“监视前方,不许任何人接近大院。”
于是,我们团团围住了大院,身背大刀马枪,手中紧握枪和手榴弹,两眼瞪得溜圆地注视着黑暗和前方。天空闪烁着星光,远处清脆稀落的枪声划破了午夜的寂静。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天又亮了,我们才从房顶上墙上撤下来。
这时才知道参谋长昨晚上就住在这个院里,我们就是在保卫他的安全啊,大家虽然辛苦了一夜,却精神百倍,感到十分光荣,吃过早饭全军便整队出发了。半路上,前面传下命令:“去掉头上的国民党帽徽。”整个下级军官和士兵们边走边议论开了:“我军在这里水土不服,恐怕要回河南了。”
“也可能经过共产党区,转到广东。”接着前面又传下命令:“扔掉青天白日旗。”这下大家都被装进闷葫芦里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大家莫名其妙地前进着,前进着。
突然,前边大道上出现了喜气洋洋的人群,有苏区的党政工作人员,也有老百姓,有扎着红腰带的妇女,也有戴红领巾的少先队员,排列在路两旁,高举红旗,打着锣鼓,喊着“欢迎二十六路军官兵”的口号,并向我们端水倒茶,热烈问候。一时间我们感到受宠若惊,也连忙应掌,咧着大嘴只是笑,心里却在想,大概大家讲和啦,不打了吧?但仍然不知道是咋回事。
晚上宿营后,各连队领来了腊肉、米酒、花生、红薯干等许多慰问品,大伙高兴地吃着,苏区宣传队来到各连讲开了:“同志们,你们解放了,不再受白军官长的压迫了,红军是官兵平等,为穷哥们打土豪,分田地。”原来是这样!我们一下明白啦!是的,我们确实进入了一个新的天地,一个平等友爱的大家庭,从此,我们就成了光荣的红军战士了!起义后,我被编在红五军团第十三军军部任传令队长,赵博生同志是红五军团参谋长兼十四军军长。
这时,赵博生同志的工作更忙了,每逢我晚间值班,常常已经深夜十一二点钟了,他的办公室里仍然亮着淡淡的柴油灯光,我探头望望室内,总见他埋头伏案,两眼凝视着桌上的文件,表现出深思熟虑,稳健而紧张地工作着,有时我都已经睡了一大觉,又被他的警卫叫醒,要我即刻派人把他写的机要文件送到军团或者方面军司令部去。
他工作虽然这么忙,仍是经常地出现在士兵中间,尤其对我们传令队,经常在行军集合的空隙,给我们讲讲生活,讲讲战斗,最多的时候是讲革命道理,他常说传令是胜利的保证,要勇敢地穿过枪林弹雨,把各级命令坚决送到,不能让敌人得去片文只字,早送到一分钟就早得到一分的胜利。
他还说:“革命是艰苦的,为了革命的需要,即使流血牺牲,也是光荣的。”就是这些谆谆教诲,教育了我们这些普通士兵成长为英勇的革命战士。那时,军队的流动性很大,行军作战非常艰苦。
赵军长经常只吃炒面,就着用葱花和盐熬成的猪油块,喝着小涧溪水,当队伍驻扎下来时,他又和我们士兵一样吃大锅饭。
在江西南城黄狮渡战斗中,我们的任务是在昌爷庙附近阻击敌人。敌人为了攻上山头,先用强大的火力射击我们,阵地上硝烟弥漫,子弹横飞,在这紧急的情况下,赵军长为了了解敌人情况,以便指挥部队反击,顶着敌人的火力站立在山顶上,用望远镜观察敌情,不幸被敌人的一排机枪弹击中,我们敬爱的赵博生同志,就这样为着人民的解放事业,光荣地牺牲了。
为了纪念这位不朽的人民英雄,党中央决定把宁都府改名为“博生县”,以便人们世世代代、永记不忘这位优秀的红军指挥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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