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江支流流经会昌的这段河面,宽一百多米,水深一米五左右,流速每秒一米二,沙石底。这是我们第一次架桥,没有经验,在河边转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办。后来有的同志提议说,有些小河里也没有桥,老百姓在水里放几块大石头,上面铺上石板、木板就可以当桥,你们不妨这样试试。该同志的意见启发了我们,于是,把部队打土豪得到的大衣柜、桌子、板凳等家具抬来,放到水里,准备在上面铺门板当桥。但桌子和凳子腿太细,上面铺上门板,一站人有的桌子腿就断了,加上水流速度快,柜子放进水里,阻力很大,水一冲就冲歪了,有的家具、门板还没固定好就给冲跑了。
这时,朱德过来了,他看了一下说:“这样搞怎么行呢?”说着把毕占云和我们几个干部叫到跟前,让我们依靠群众,请当地党组织想办法。当地党组织听说我们要架桥,对我们很支持,很快找了些木匠和船工带着三只船和一些材料来了。船工和木匠告诉我们说:水深的地方用船当桥脚,水浅的地方打桩架板。
开始我们不知道怎么做桩,把木头砍成圆头,但一试验,怎么也打不进去。有个当过木匠的人建议:“把桩子砍成三角尖头就行了。”我们照他的主意,把桩头砍成尖的,一试,果然成功了。我们很快打好木桩,绑上了木杆,铺上门板,为了防滑,又铺了些稻草,终于把桥架好了。朱总指挥经过时,对我们架的桥很满意,还表扬了我们。
一九三O年五月,毕占云和党代表敬懋修通知我,说工作要调动,让我去司令部报到。
我一到司令部就碰到了杨明同志,他也是来报到的。我们俩早就认识,是秋收起义时一起从安源煤矿暴动出来的。当时,他是爆破队队长,我当副队长,我们是老搭档。因为前段时间我们不在一个部队,所以一见面格外高兴,互相问长问短。这时,作战科聂鹤亭科长和一位参谋来了。
聂科长跟我很熟,打过招呼后就对那位参谋说:“这就是王耀南,是搞爆破的,很能干。那个叫杨明,点子多,有办法。”接着,对我们说:“总部决定成立一个工兵连,要你们俩负责。现在,司令部已经调来一些有技术、有特长的同志,你们看看还需要哪些人参加这个连,你们提提。”
我和杨明互相看了一眼,便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来。我俩一口气挑了三十多个人,这些人当中,有木工,有铁匠,有电工,还有篾匠,因为他们过去都是我们爆破队的,一起从安源出来的,有些人从小就和我在一块做工,所以对他们每一个人的情况,我们都很熟悉。聂科长和那位参谋一边听,一边记,还不时插话。我们提完后,他们说:“你们点到的这些同志,有的已经调来了。今后,你们要继续注意物色一些有技术和特长的同志。”谈完话后,我和杨明就立即开始做筹建工兵连的具体工作。
过了几天,总部的通信员叫我、杨明和周璨同志到朱总指挥那儿去,说朱总指挥找我们。我们赶紧过来了。朱总指挥的办公室很简朴,除了墙上挂的地图外,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张床。我们去时总指挥正在看文件,见我们来了,便和我们谈起来。因为总指挥平易近人,对人和气,我们见到他并不感到紧张。他说:我找你们来谈谈组织工兵连的问题。
兵在历史上就有,一千多年前就有了。工兵的责任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你们过去爆破、架桥,起的就是工兵的作用。接着,他问了我们工兵连的筹备工作和人员的调配情况,鼓励我们要在实践中认真学习,努力工作。
在领导的关怀下,几天时间,我们连的人员就调齐了,总部工兵连正式成立。我当连长,杨明改任指导员,周璨任副连长。李景富、吴文海、李成凯同志分别担任一、二、三排排长。战时我们归参谋长朱云卿(以后是陈奇涵)指挥,平时由供给部部长宋永和代管。尽管当时条件很差,为了照顾我们的工作,上级还给我们调来了三匹骡子,用来驮炸药,工具等。
我们全连人员不足百人,只有十几条枪,其余都是十字镐、锯、斧头、铁锤等工具。工兵连成立后,朱总指挥曾亲自到连队看望我们,端午节时,还和我们连一起过节“打牙祭”。
连队成立后,经受了多次战斗的洗礼,参加了文家市郊九龙寺的爆破和长沙之战。在第二次长沙战斗中,杨明等六个同志在爆破敌人铁丝网时不幸触电牺牲,这是我们建连以来牺牲最早的工兵战士,我自己也在这次战斗中几处负伤。杨明牺牲后,总部很快派了郭诚同志来当指导员。工兵连撤出长沙,我们又到罗坊架了一座桥。在短短的时间里,我们连先后转战闽西、湘赣等地担负工程任务,有力地保障了战斗的顺利进行。
一九三一年四月初,在福建建宁,红一军团司令部正式授予我们工兵连军旗,这也是我军历史上的第一个工兵连。在军旗的二寸半的白布边上写着:中国工农红军第一军团工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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