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到达江西永新县的三湾村时,在毛委员的亲自领导下,进行了著名的“三湾改编”。把秋收起义时的一个师缩编为一个团,改称为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第一团,实际上是两个营七个连队和军官队、卫生队。我所在的爆破队除调出一部分人外,其余编为一营一连一排,我担任一班长。部队虽然压缩了,人员减少了,但是精干了。不久,我们这支队伍便跟着毛委员上了井冈山。
到达井冈山之后,我们发动群众、消灭了当地许多恶霸地主和土匪,并与老百姓一起打了许多胜仗,建立和巩固了革命根据地,壮大了红军队伍。
一九二八年四月二十八日,井冈山的部队和朱德、陈毅同志率领的南昌起义余部和湘南起义的农军在宁冈砻市会师。一天,我们正在擦拭武器,政治部的领导把我们连长员一民叫了去,说是有什么新任务。连长一回来,我们都围拢过去,问个不停,想知道是什么任务。连长说:“咱们红军两支部队会师了,毛委员命令我们在砻市西面的河滩上搭一个台子,要在五月四日那天开一个热热闹闹的庆祝大会。”
接到命令后,我们可高兴了,连长带着我们几个同志来到砻市西面的大河滩上,勘查地形。这时,已有好多战士和老百姓正在清理河滩上的卵石。他们抬的抬、挑的挑、抱的抱,把河滩上的大石头搬到一旁,用小鹅卵石填平坑坑洼洼的地方。
大河滩三面环山,一条溪水绕山而过,青山绿水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美丽。台子就选在河滩南面的一块空地上。搭台子的任务由我们班来完成。我让战士从老百姓家里借来四个打谷用的禾桶,把它翻过来放在地上,作为台子的四只脚。有几个同志扛来几根长杉树干,搁在禾桶上。开始,杉树干放在禾桶上总是滚来滚去,怎么也固定不住,架子也搭不成。
我赶快放下手里的活儿,把几个战士召集在一起研究解决的办法。班里有个战士从小在矿上学过木匠活。他说:“俺在矿井里架坑木时,有时也固定不住粗大的坑木,就在每根圆木上钉上一个桩子,能不能用这个办法试试呢?”这下可启发了我们,于是大家把每根杉木的两头都钉上桩子,再用绳子捆紧拴牢,这样杉树干再不滚动了。架子支好后,就把从老百姓家里借来的床板、门板,按大小顺序拼放在架子上面,一个简易台子就算搭好了。我们在台子两侧竖起几十根竹子做旗杆用。为了检验台子是否牢固,领导还派了一个排的战士在台子上面蹦呀跳呀的,热闹极了。
我们还搬来几张长桌子和十几把椅子摆在台子上,在台子的两端放了几个长条凳子,当做上台的梯子,把打土豪时没收来的布做成旗子插在台子周围。“庆祝两支革命部队胜利会师”、“打倒帝国主义”等大标语挂在主席台的两旁。整个台子让我们布置得庄重大方。毛委员和总部的首长走过来察看时连连表扬:“不错!不错!台子搭得好。虽然土气了点,但很牢固嘛。”我们听后都很高兴。
五月四日,天刚拂晓,人们就像潮水般地涌向会场。砻市宽阔平坦的河滩上,锣鼓喧天,彩旗飘扬,会场上人山人海。部队整整齐齐地坐在会场中间,大约有七八=f叭,几十挺机关枪摆在队伍的最前面,两旁挤满了老百姓,看样子足有二三万人。大家等待着毛委员和朱德军长的到来。大约十点钟光景,毛委员、朱德、陈毅等党、政、军的代表登上了主席台。立刻,掌声、口号声、欢呼声此起彼伏,整个会场洋溢着无比欢乐的气氛。
大会执行主席陈毅同志宣布大会开始。全体起立,奏军乐。然后,陈毅宣布:“根据前敌委员会的决定,全体部队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军长由朱德同志担任,党代表由毛泽东同志担任。”接着,朱军长讲话。以前,我们没见过朱德,这时只见他头戴军帽,身穿灰布军衣,打着绑腿,身体非常魁梧,显得特别精神。他说:“我们党领导的两支革命武装今天胜利会师了,大家一定都很高兴。
现在,我们的力量扩大了,加上我们已经有了井冈山这块根据地,我们红军一定会不断地消灭敌人,不断地发展革命。我们这两支部队要加强团结,共同奋斗,保卫红色根据地,夺取革命的最后胜利。”他那浓重的四川口音和淳朴的语调,赢得了一阵阵的掌声和欢呼声。接着毛委员讲话,他首先分析了当时的斗争形势,指出了红军的光明前途。他说:“我们两支革命队伍汇拢到一起,力量强了。敌人嘛,他是没有孙悟空的本事的,即便有孙悟空的本事,我们也有办法对付他们。因为我们有如来佛的本事,他们总是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台下一片笑声,我们使劲地拍着巴掌。
毛委员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们红军要善于抓住敌人的弱点,狠狠地打它,掌握斗争的主动权。”毛委员还告诫我们:“今后要遵守革命纪律,爱护老百姓,尊重地方领导,和人民群众团结起来,把敌人彻底消灭。”毛委员的讲话通俗易懂,深入浅出,使红军战士和老百姓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增添了斗争的勇气。在会上还有许多党、政、军的代表也发了言。他们热烈地祝贺两军胜利会师,表示了与敌人斗争到底的信心和决心。整个会议开得既庄重又活跃。最后,大会在“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和“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国民党反动派”的口号声中闭幕。
会后,我们依依不合地站在台子前面。许多战士风趣地说:“两支革命部队会师,多有意义呀,咱就把这台子叫它会师台吧。”对!就叫它“会师台”。按照指挥员的口令,我们返回营地了,当队伍离开会师台好远的时候,我们许多同志还回过头去望着,望着……
《星火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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