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毛委员身边的时候
那时,我们刚到井冈山区,还没有什么根基,于是毛委员带着特务连,军官队和一部分伤病员到山上去开辟工作;另把部队分成三路,向井冈山的四周各县去进行宣传,扩大工农革命军的影响。临行之前,毛委员给我们讲话,他说:“你们出去要向群众作宣传,去扩大革命影响,让人民群众都知道,我们工农群众的军队――工农革命军还有很大的力量,并没有被敌人消灭……用郭亮的名义出布告,向群众宣传,就说郭亮还活着,是我们的团长。”
三营到湘南去了,一连开往江西遂川、大汾一带。我们二连和三连一路走,由党代表宛希先、团长陈浩等率领往酃县、安仁、茶陵一带。
一路上,我们用中国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第一团团长郭亮的名义,在街头巷尾到处张贴布告,以工农革命军名义张贴“打倒土豪劣绅!”“打倒蒋介石!”“打倒许克祥!”“打倒帝国主义!”“工农革命军是穷人的军队!”“共产党万岁!”“工农革命军万岁!”等等标语。起初,群众看到我们这些颈上系着红布飘带的军人,摸不清我们的来路,也不敢出来,后来知道是共产党的部队回来了,人们便走出家门拥挤着争看布告。
在安仁我们打了一个大土豪,没收了一大堆的浮财;到茶陵我们开监放了犯人,还放了一把火把县衙门烧了。
当时白色力量还相当大,我们两个连只有一百多人,力量单薄,所以也只能是一边走一边宣传。只用了几天的时间,我们就穿过了三四个县城回到了山区。
这虽是短短的几天,但由于当时部队还没有革命章程,纪律松、办法少,又远离毛委员的领导,所以又闹出了不少事情。
我们在安仁打了那个大土豪,没收了许多浮财,按说这些东西应该分给贫苦的群众,可是那时谁也不知道这个办法,大家只是考虑怎样公平合理地分给部队。研究来研究去,只好采取了一个极端平均主义的办法:把部队带到一个空场上,空场中间有一堵矮墙,二、三连混合起来排队部在墙的一边,另一边满地上放着事先搭配好了的一堆一堆的各色各样的东西,有皮袄、鞋子、被子、毯子、草篮、鸡蛋等等。有的军官专门负责分东西,有的负责唤人来领,有的则负责监督。队伍站好,负责唤人的军官不按次序地喊道:“第三伍前一名出列!”“倒数第二伍后一名出列!”就这样一会儿前一会儿后,按照口令一个一个去领已经分成份的东西,东西有好有环,有多有少,摊到什么就拿什么。我当时拿到了一双缎面皮底鞋。一个小草篮还有两个鸡蛋。
我们进入茶陵县城,有一个排打进完粮处,发现了一部分银圆,他们便一哄而上抢了个精光,特别是旧军队出身的老兵,抢得更凶。这件违犯纪律的事,领导上知道了以后马上把部队拉出城,到湘赣交界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驻定以后,又把部队集合起来,来了个全体搜身,不少抢银圆的人,把钱交出来了。党代表宛希先同志气得背着双手在场上急匆匆地走来走去,可巧这时从一个传令兵身上也搜出了很多银圆来,党代表立刻冲动起来,当场打了传令兵好几个耳光。搜身的结果并没有把银圆全部搞回来。只怕还有人打埋伏,搜身以后,当时命令一、二连调换驻地。到第二天早上部队出发时,仍发现几个抢到钱的老兵,在夜里带着银圆开小差了。
除了三营留在湘南配合朱德军长领导的湘南大发展行动外,一营的一、二、三连都陆续回来正式上了井冈山。
我们第二连在茨坪住了下来进行整训,虽然每天都出操上课,但比起行军、征战的生活毕章平静多了,约一个月的训练,也真使得部队学会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一个月后,已到一九二七年十一月下旬。一天,部队突然接到上级要部队出发的命令,我们二连走到大井刚停下来,一、三、四连也都赶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哪里去,大家都不清楚。
部队就在大井中心已割过了稻子的田里集合起来。一会儿,团里一个负责人来给大家讲话,他亮开嗓子喊道:“毛委员从报纸上看到,蒋介石和唐生智进行军阀混战了,山下各县城很空。毛委员要我们下山去打茶陵……”一听是去打茶陵,大家兴奋极了,高呼起口号来:“打倒军阀!”“打到茶陵去!”
整个大井冈山被欢呼声淹没了。当天下午,部队举行了会餐,大家饱饱地吃了一顿南瓜烧猪肉。
当时毛委员腿部正长恶疮,行动不便。第二天下午,部队来到大垄,毛委员还是出来给我们讲了话。他站在一个山冈子上,一面伸出手来向部队招呼着一面说道:“同志们!现在蒋唐正在混战,他们的军队都拉走去打仗了。山下县城很空,这正是我们展开革命工作的一个好机会……我是想跟大家一起去闹革命……”说到这里毛委员用手指腿上害疮的部位,脸上带着微笑,诙谐地接着说:“可是我的腿不跟我革命,这真叫我没有办法,只能派你们下山去,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去,这很可惜……”
部队又一次离开毛委员身边下山去了!
一路上还算顺利,很快就进占了茶陵城。进城以后不几天便成立起县公署,派谭梓生当县长。这是第一次搞政权工作,也不知怎样个搞法,所以只好一切都按照旧政府的样子,升堂审案,收税完粮……我们部队一、二、三连轮流派一个排几天一换地到县人以署门口站哨,站岗的站队全由县公署负责在馆子里包饭,每天四个菜一个汤,也不要连里出伙食费。县公署的派头真是不小,真像个威风凛凛的大衙门。
部队在城里住下来,仍沿着式带兵的方法,每天除了三操两讲两点名、站岗放哨以外什么事也不干。虽有些人在大革命时期搞过工农运动,这时候没有人去组织他们做群众工作,只是把原在茶陵搞过工农运动的少数人找了出来,恢复工会、农民协会等群众团体组织,做一些打土豪劣绅和发动群众的工作。当时也不懂得筹款,就连部队的给养,也像旧军队一样,是通过商会向各商铺摊派筹集起来的。
县城虽说不大,生活却比山上强多了,所以有一些人便花天酒地起来,甚至有的团、营干部还去嫖妓,至于部队的训练建设工作他们很少过问,所以使得部队内部很不团结、不统一,就是军事操作上我们一、二、三、四连也都是各有各的一套。我们一、二连每天在一个操场上出操,但一连是北洋军阀式的操法,而我们二连则是黄埔军校式的操法,相互闻瞧不起。各连队干部对团、营的领导也很不满,甚至有的互相排挤。没有领导下,也没有统一的规章,干部的思想动荡很厉害。就在这样一种思想情况下,我所在二连的连长、副连长和党代表在一天晚上一同开小差跑了。
这种混乱的情况和败坏工农革命军影响的情况很快被毛委员知道了。他从山上写来指示,要我们立即撤销县公团,组织茶陵县工农兵政府,并派谭震林同志出任工农兵政府的主席。
接到毛委员指示后,约在十二月的下旬,情况就起了变化,县政府大衙门的形式去掉了,衙门前站岗的排也撤销了,动员、组织工农群众的工作开始活跃起来,经过一番工作,中国红色革命根据地第一个工农政权便在茶陵县建立起来了。
鼓舞和激动人心的红色政权刚刚建立不久,蒋唐混战便停止了,国民党军一个团来打我们,我们便依据城郊小山迎击敌人。历经了艰苦锻炼的工农革命军,这时的士气与前大不相同,个个英勇迎敌,奋不顾身,一个上午连续打退了敌人几次进攻。正巧,这天下午,三营也从湘南赶来参战,他们还带来在湘南缴获敌人的大批子弹。三营的到来更加鼓舞了士气,一直到黄昏,战斗进行得很顺利,我们班还缴了敌人两支崭新的步枪。
尽管在战斗上我们获得胜利,打得敌人锐气全消,士气败坏,但毕竟我们还是处在不利的境地,从数量上说是敌众我寡,从装备上说敌优我劣,按理就应乘胜在夜间撤出茶陵,奔回井冈山,可是团里的领导却按兵不动,这是什么道理呢?部队一面警惕地防卫着阵地,一面焦急地等待着撤退的命令,一直弄到深夜上面才传下命令,部队撤出了茶陵城。到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团长、团副、参谋长和营长四人想趁此机会叛变投敌,打算把部队拉到湖南去,因此他们下令,不肯立即撤回井冈山。就在这危急关头,毛委员带着还未痊愈的伤腿从山上赶到了,击垮了叛徒的阴谋,在深夜里把部队和茶陵当地的县政府机关、工会、农革、赤卫军的骨干二百多人,胜利地带回了井冈山。
毛委员带领我们下山
部队从茶陵撤回井冈山,在砻市住了几天。有一天,毛委员给我们讲话,他表扬我们说:“你们在茶陵这一仗打得很勇敢,打得很好!”他又接着说:“但是你们在茶陵没有做群众工作,没有筹款,这个不好!我们工农革命军不仅要打仗,还要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你们每一个人是战士也都是宣传员,要在这个井冈山上建立革命根据地,要扩大革命影响,就要会做群众工作。我们工农革命军……”说着他伸出双手,用右手数着左手的手指,有力地宣布:“有三大任务:第一就是打仗消灭敌人;第二是打土豪筹款;第三是宣传群众、组织群众、组织革命委员会。”毛委员的话像黑夜里一盏明灯,把前进的道路照亮了。大家真是兴奋极了,可是谁也没有出声,只是静悄悄地站在那里,瞪圆了眼睛,侧着身子静静地听着,就好像怕听漏了字似的。“现在我们还定出来了‘三大纪律’‘六项注意’,大家都要严格遵守,”毛委员讲话的声音愈来愈响亮了,“三大纪律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不拿工农的一针一线;打土豪要归公。六项注意是……”毛委员一面慢慢讲着,一面有力地数着手指,“第一,说话和气,买卖公平;第二,借群众的东西要还,损坏了东西要赔钱;第三,要捆禾草、上门板;第四,大便要找厕所;第五,洗澡要避女人;第六,不搜俘虏的腰包。就是这六项,大家一定要严格做到……”这以后毛委员还经常不断地讲解三大纪律六项注意,没有多久,每个战士都能熟背了,无论谁都能有条有理地说一番,并且每个人都把这当作检查行动的标准。
毛委员又具体地告诉我们发动、组织群众的方法,说:“穷人开始一般不敢要地主东西,你们可以在晚上秘密地送到穷人家里去,或都把一个地方地主的浮财带到另一个地方去分给穷人……”
毛委员还告诉我们:井冈山是个好地方,四周各县有很多土豪,农民受剥削很厉害,因此群众好发动好组织;也可以筹到很多款,解决部队的经费,并且,井冈山依靠江西湖南两省交界,这里是罗宵山脉,山很大,很适宜建立革命根据地。谈到建立根据地,毛委员朗声地说:“过去这个井冈山有个土匪头子叫朱聋子,军阀和反动政府围剿了他几十次仍然捉不到他。朱聋子说,他所以能站住脚,只有一条经验就是,‘不要会打仗,只要会打圈’,我们现在要改他一句,‘又要会打仗,又要会打圈’,我们要建立革命根据地,就要常下山去发动群众打土豪,进行筹款。”毛委员指了指东面两边接着说:“你们是由井冈山那边茶陵上来的,现在我们要从这边下去,到遂川去,那个县里只有很少地方武装,他们不敢和我们打仗,县里有很多土豪都很有钱。你们在茶陵县城住了一个月,不会打土豪筹款,每个人只发了一吊钱,现在我的腿好了,我同你们一起到遂川去,到那里大家都要做群众工作,打土豪筹款,我们就是要这个……”这时毛委员举起右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作银圆的样子,接着又说:“没收土豪的谷、衣服等好东西,都要很好地分给穷人,到那里我们还要组织赤卫队、游击队、革命委员会,扩大革命根据地……”
部队跟随着毛委员出发了。漫长的队伍,迎着深冬的寒风,脚踏着满铺白霜的山路向遂川挺进。大家的军装虽已磨损破烂,然而高高挺起的胸膛、豪迈的步伐、灿烂的刺刀的光芒,早把那些由于失败而带来的张惶不振的心情全部扫光了,出征的战歌直上罗宵山顶。这时,在我们工农革命军战士耳边回响着的是毛委员的声音: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三大纪律”、“六项六意”……
经过黄坳来到了大坑,大坑的老百姓全都逃了,街上不像个集镇的样子,偶尔也能看到一两个人,但那都是些年迈老人或几个瞎眼老婆婆,尽管这样,部队还是热火朝天地干起来。打开土豪的大门,走进去看看五颜十色,什么样的东西都有,光是泡在茶油里的腊肉、腊鸡、腊鱼和各种各样的油炸果子,每个土豪家就有好几大缸。可是再到穷人家去看看,阴暗、潮湿、破烂的房子里,除了床上放着一条破席子外,任啥都没有。看到这样的情形,我们都非常气异。我们把土豪的家里搞了个天翻地覆,只要是能拿的全都搬出来了,不能拿的也砸了个稀烂。搞来的东西就分别送到穷人家里去,但又怕将来土豪劣绅们回来向穷人倒算,便把衣服谷子等放到穷人的床脚下或是柴堆底下。
因为土豪都跑到山上躲起来了,也没派代表来向我们缴款,所以我们放火烧了几家大土豪的房子。可巧有一家土豪的房子旁边紧靠着一家穷人的房子,烧了土豪的一定也要烧坏这家穷人的。这怎么办?大家议论起来,最后决议不烧,并在墙上贴了一张大布告,上面写的大意是说:此房是土豪的,本应烧掉,但因穷人的房子与他相邻,所以不烧。这件事,毛委员知道了,第二天就表扬大家说:做得对!做得好!
遂川的情况和大坑差不多,我们来到这里时,群众也大部跑光了。我们仍然按照在大坑时的办法进行工作,向没有走的老人进行宣传,可是把土豪的浮财分给他们时,他们却摇摇头、拱拱手,随你怎么说他也不要,于是我们只得从小处着手。毛委员的弟弟毛泽覃同志从土豪开的店铺里搞到许多糖果,用箩筐抬着,见到那些老人便抓一把给他们:“吃吧!这都是土豪剥削咱们穷人的。”仅是些糖果,就是土豪回来也抓不到把柄,老人们便欣然地接受了。
工农革命军的爱护群众、为了群众的行动,很快传开了。两三天的时间,穷人们都陆续地回来了。人多了,我们的宣传群众的工作就繁忙起来。由班排干部组成人数不等的小组分头出去宣传,每个小组都有红布做的小旗子,旗上横写着三个大字:宣传队。红旗到处,群众便围挤一周,静听红军战士们讲话。我会湖南客家话,这里大多数人也是说客家话的,我们那个小组常推我出来讲。也不知怎么的,一看见站在面前这许多穷苦的群众,自己在家受苦的事一下子就涌上心头来了。我对他们说:我在家跟你们一样,受尽了土豪劣绅的压迫剥削,没命地干活,也吃不饱肚子,咱们穷人要翻身,就得要打倒土豪劣绅,要分他们的田地,要组织起革命委员会来跟他们斗啊!……我这么一讲,我们的同志和群众一起呼起口号来:“打倒土豪劣绅!……”我讲完话,就带着群众到土豪家里去分东西和谷子,就连猪也杀了,切成一块一块的分给穷人,穷苦的人们便欢天喜地地抬着东西回到自己家里去了。
在遂川城郊只有几天工作就开展起来了。以后,毛委员就派我们分几路下乡去开民菜工作。临行的时候,毛委员像母亲叮嘱要出远门的孩子一样嘱咐我们:要注意群众纪律。
营长陈文安同志率领我们这一路到左安,到左安后又分成几路出发。一路上,我们仍举着宣传队的红旗向群众宣传,带领群众打土豪分浮财。起初,群众不敢来,慢慢有些人来了,到后来,只要我们三五个同志在前面把红旗一举,红旗的后面就汇成一条人的长流,男女老少挑着箩筐,扛着扁担,背着口袋,一边走一边招呼路旁的人:“走啊!跟着工农革命军打土豪分东西去!”
土豪劣绅虽然是吓破了胆,但他们这些封建的土财主大多数是爱财如命的,所以工农革命军到时,他们才仓皇逃走躲藏在附近的山上。有时我们到他们家里时,桌上茶还是温的呢!为了筹款,我们并不随便烧土豪劣绅的房子,只在土豪劣绅的门口贴上一张罚款布告:某某是土豪劣绅,平时欺压剥削穷人很重,应当罚款,现在决定罚款××圆,限×几天交到,迟延不交者定严惩不贷……土豪怕把房子烧掉,大都找穷人做他们的代表按限期把钱交来。也有一些顽固分子,迟延不交,我们便把干柴堆在他房子里并声言,再不交钱立刻烧掉,一听真要烧房子也就乖乖地把钱送来了。
为了更好地统一军事指挥,统一领导开展筹款、宣传、组织群众的各项工作,毛委员规定每一路单独行动的部队,不分大小,都要组织起行动委员会,营里有,连里也有。行动委员会由军事首长、党代表和一部分班排干部组成,三天五天就要检查一次工作,将这几天里宣传、组织多少群众,打了多少家土豪,没收和分发多少东西,筹了多少款,以及经验、优缺点,敌情等等,都要作详细的汇报,并按级上送直到毛委员那里。行动委员会对检查工作是很严格的。有一次我们杀了土豪的猪分给群众,留下一部分较好的肉和肝等给自己部队吃了。这件事让行动委员会检查出来了,当即指责:这样做不对,好的肉和猪肝都要分给群众。从这以后,只要是好东西都先分给群众。战士们都牢记着毛委员定下的纪律:“打土豪要归公。”自己的衬衣破烂了,也不敢擅自拿打土豪得来的衣服穿,只有经批准才可以。
这种翻天覆地的革命斗争,一直进行了二十多天,这时已近旧历年关了。毛委员从城里传下指示来,要部队回遂川过年,听说要回遂川,大家笑哈哈地紧忙着起行军的准备,打点起筹集的物资款项,整理了军容。若是还像刚下山时那个破衣烂衫的样子去见毛委员,那像什么话!
遂川城完全变样了!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都穿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围挤在卖年货的周围,有的买、有的看,一看到我们这些工农革命军的战士,一下围上来就像迎接远途归来的亲人一样,问长问短。
各路的部队也和我们一样,带着各种各样的战利品回来了。见了面,大家三人一群五人一伙交谈着各地情况,那种兴奋、激动的样子,只有在打了大胜仗的时候才会有的。
除夕的那一天,毛委员宣布新年放假三天,一、三营每人发给五块银圆,从茶陵县撤出来二百多人编成的第二营,每人两块银圆。晚上大家还举行会餐,我们二连在一个大祠堂摆上一张一张的方桌,不分军官士兵大家团聚在一起。
街上鞭炮声、锣鼓声响成一片。遂川的人们一扫往日被压迫、受剥削的痛苦和忧愁,尽情地欢乐着。
我们这支部队就这样欢欢乐乐地过了这第一个胜利年。休息了几天,部队又分路到各地去开展工作。我们连单独一路到离遂川县城西北几十里的五斗岗去搞了十来天。这时遂川县全境都建立起区、乡的临时政枚――革命委员会,政权的武装――游击队和赤卫军及党的支部和区委也都建立起来了。军队本身也筹集了一批经费和井冈山上有钱也买不到的布区。我们每一个指战员都穿上了灰色的新军装,戴上八角形的工人式的帽子,每人发给一套白色的衬衫、衬裤,连子弹带、干粮袋也都换了新的,颈上挂的红布飘带,也换成印有“工农革命军”字样的红布袖章。
我们这支人数不多、几个月以前还是军事、政治质量不高的军队,在毛委员亲自领导下,完全变了面貌。毛委员领导我们开展游击战争,建立和扩大革命根据地,宣传、组织群众成为我们经常的工作。这支小小的工农革命军队,就像一个永不熄灭的火炬,在井冈山四周广阔的农村点燃起革命的烽火!
《星火燎原》
浏览:890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