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一日
国民党反动政府拒绝签订《国内和平协定》。我军于昨晚在西起九江,东至江阴长达千里宽的正面,横渡长江。上午阴,下午倾盆大雨。××两兵团昨晚已渡过二十七个团。我× 军攻占八宝洲及三号洲颇有缴获;×军黄昏开始炮击,顷刻间,香口至毛林段,化为一片焦土(敌报话机中自供),可见我炮火之猛烈。该军至晚十二时止已渡过五个团。×军因无船只,只好望江兴叹。
四月二十二日
阴,微雨。昨晚我×军渡过两个师。×军亦渡过两个团。当我突击部队登陆时,敌即仓皇溃退,遗弃山炮、野炮、榴弹炮、机关炮及火焰喷射器等武器甚多。至此,敌吹嘘的所谓 “长江天险”、“立体防线”,不一日即土崩瓦解。下午据报,敌舰两艘在小姑山以西向我射击,经我炮轰后,狼狈逃回九江。昨天到今日,只闻飞机嗡嗡声,但始终未见飞机,我白日横渡自如,毫无阻碍,大概敌机正忙于输送“要人”逃离宁沪故也!黄昏,乘车到华阳镇以北一里之小村,通宵忙于与各方通话,不感疲」。
四月二十三日
晨光熹微,鱼贯入船,微风南送,疾驶如飞。不一时,船登彼岸,踏上了江南大地。当时满怀兴奋,不可言喻。十时过香口,到附近一村庄,满地狼藉,恶臭难当,一望而知为匪军过境所致。今日×军可望全部过江,×军亦可渡完;×军明日可渡。至德、东流、彭泽和马当之敌,全部逃跑,当均为我占领,并在下隅附近歼敌一部。
四月二十四日
大雨倾盆中,部队仍以无比英姿源源向南前进。昨晚东路军进入南京。反动王朝灭矣!原定我们攻占南京的任务,已不需要了。想不到国民党一点抵抗也没有,呜呼哀哉!
我们又奉命向浙赣路进军,决定明日开始。得悉太原攻占,守敌全歼,令我欢欣若狂。
部队向南挺进,沿途所见,人尽泥饰,走路如扭秧歌,戏笑声,歌唱声,跌跤声,混成一片,情绪甚为高涨,雨亦不足以扫其兴。尤其是沿途敌人遗弃之辎重、车辆、大炮,到处可见,更使部队兴致勃然。行至茂林州,雨更大,实无法前进,只好就地宿营。晚得报告,我一部已进占石门镇,俘敌一部,获得汽车十余辆及山炮、机关炮等。
四月二十八日
拂晓出发,路平且干,故行车较速。敌前日亦循此路南退,状极狼狈。汽车弃道,无人过问,我车缺油,得以补充;死马横路,人皆掩鼻以过。不少敌人的军官太太们,携幼扶杖,蓬头垢面,且泣且走,问之,谓赶不上队伍,状甚狼狈。散兵成群北走,一拐一跛,旁视我军胜利挺进,点头微笑。
车至养风镇,满街狼藉,十室十空。当我军至,妇女三三两两从山上归来,向我诉说匪军的残酷无道。镇上妇女,上自五十老妇,下至十四岁幼女,备受匪军蹂躏。我休息一家,家颇小康,妇亦温良,丈夫被匪军拉夫多日,至今未回;衣物粮食,被抢一空,她本人亦受匪军糟蹋,言之泪已夺眶而出,令人惨然!
我三十七师在童子渡追上敌人后尾,歼灭其一部,俘获一个军乐队及一卫生队,还有炮弹五船,西药一部。大雨,因而宿营。
五月三日
昨日进至江西乐平。当敌军退走,我军尚未赶到时,一退伍军官与商会出面维持,县城尚未遭受破坏,秩序较好,所有机关均原封未动。此县为一等县,人口三十余万。城约三万人,有电灯、银行。近郊有煤矿一所,据说为宋子文所有,仍未停工。过渡时期为免遭破坏,让一些旧人员组织维持,办法暂可采龋有反动地方团队十六个中队请求投降,当令×师副师长办理此事。×军此次行动积极,终于赶上敌军,俘敌三千余人,活捉两个师长,一个师管区司令。仍令他们继续向浙赣路挺进。
部队拥挤,我住中国银行楼上。休息一日,布置工作。×军追敌至弋阳,将六十八军全部包围,可望今日全歼。渡江战役即可告一结束,部队又将担起工作队任务,按前委电令开始部署。
五月七日
昨日车行至黄金埠,因拖船被敌人拉走,无法前进。临时赶修拖船,竟一日之功始完成。 ×军进至上饶,俘沪杭路指挥部官兵二千余人。该军另一部进占铅山,俘交警总队五百余人。部署第二次追击,×军向建阳挺进;×军向樟树、临川、金溪、南城等县急追;×军不动。与闽浙赣游击队会师,他们坚持十数年游击战争,艰苦卓绝,不愧为共产党人也。
今日到鹰潭镇,住桂永清家。建筑尚未完成,但已够华丽。军阀剥削贪污,只为一己享受,不顾群众,令人发指。
五月十三日
大雨。杨勇及赣东北区党委、支前办事处诸同志偕来,商谈本区工作问题,整日开会。
黄昏前,上饶火车开到,满载被释俘虏军官数千人,携幼扶老,拖妻带子,非常狼狈,一时车站秩序大为紊乱,当派队维持。×军占建瓯,俘敌三百余。刘汝明匪残部向福州溃退。我另一部占吉水,歼京沪杭路队及编练军官教导团共千余人。攻占南昌如探囊取物。……
五月十八日
今日开出三次列车,运输×军前进。昨晚仍不能成眠,耳鸣如雷。饭后偕刘、谷到车站。站内人山人海,尽为我待运部队,满野歌声,军乐悠扬,群情兴奋已极,我虽困顿,精神实为一振,到处作散步讲演。下午大雨如注,部队虽如落汤之鸡,但仍是满处歌声。军委电令我指挥×军,发扬兄弟友爱,协同共歼桂匪。
冒雨开车,夜八时抵达衙前车站。雨如倾盆,有些部队未下车,挤宿车厢内;有些部队通宵鹄立大雨中。我们得到车站站长的优待,宿入一小房内,但通宵部队喧嚷及车笛声,根本无法入睡。铁路、公路、桥梁均被敌人破坏,天明部队只好在大雨中步行。
五月二十九日
白匪企图保持赣江以西及汩罗江以北,借以苟延两广。企图固守汩罗江以北,阻我前进,以七个军使用于赣江以西,采取攻势,我若孤军深入,至多只能获取某些战术上的胜利。我部撤回赣江东岸,足以麻痹白匪,一待四野主力到达,我兵团使用于敌之后方,断其退路;白匪定可一鼓就歼。连日大雨,又是一连串的失眠,甚感不适。
六月三日
今日天放晴霁,人心为之一快。饭后环城一行,当时汗流浃背,头痛为之消失。据台湾广播,阎老西继何应钦组阁。这是国民党穷途末路,拿出最后一张王牌,在此面临彻底灭亡之时,面面相觑,阎匪的花言巧语,足以哗众取宠于一时,但一切挣扎只能作最后一次,阎匪的惨败和他在山西的惨败必无二致。
六月六日
今日冒雨到南昌,这是我历史上第四次到此。第一次,一九二七年,蒋匪南昌叛变,我险遭不测,逃入武汉;同年八月,南昌起义,从起义至退出南昌止,我担任肃反工作,是为第二次;一九三二年,作战中负重伤,返沪医治,被捕,押解南昌,这是第三次。今日为第四次,则以胜利者姿态来此。
巡游市街,街市较十数年前,确为繁华。国民党统治以来,乡村破产,田地荒芜,人口大减;但城市繁华,人口亦增,乃是国民党抢粮、抓丁,盗匪遍地,又加上大肆屠杀,人多弃乡来城,造成此畸形发展状态。过百花洲,入南昌图书馆,此处在一九三一年为科学仪器馆,蒋介石曾在此亲自指挥对我中央苏区之第四次“围剿”;我在沪被捕解南昌后,蒋匪曾在此对我亲自审讯,迫我投降,我曾以严词厉色拒之,几至使蒋匪无法下台。回忆昔年在此室中,我曾为阶下囚,受人审讯,今日则我已为此室主人矣!盖我×师师部即驻节于此。回忆我前三次入南昌,真乃是或为亡命客,或为阶下囚,或者站不住;但均表现了我党之艰苦奋斗。无有前三次,则无今日人民之光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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