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忠回忆录28(强渡嘉陵江 攻克剑门关)

hippochin 发表于2016-03-16 19:24:54
遵义会议后,中央红军在毛泽东、周恩来同志的率领下,将主力转移向川黔边活动。为策应中央红军,红四方面军决定实施西渡嘉陵江的计划。
我军第一次偷渡失利,暴露了我军要从剑门关以南渡江往北进攻的战略意图。敌人迅速调动川军各部到江边布防,从广元至阆中一线抢修工事,加强防守,并且将沿江大小船只没收烧毁,严防我军渡江。
2月中旬,为了寻找渡江的具体地点,各部队都开展了向江对岸的侦察任务。我随师首长及作战参谋人员去江边侦察观看地形,嘉陵江像一匹桀骜的野马,在我们面前奔腾不息,一泻千里。江面翻腾着波涛,没有一星帆影。两岸山崖险峻,灌木莽莽,裸露的石崖,只有零星的羊肠小道穿行其间。江上的薄雾像纬幔一样遮住了对岸敌人工事,部队要在这样的地形渡江,困难可想而知。
师首长们隐蔽在树丛中,手持望远镜向对岸观察了许久,紧锁眉头,谁也不作声。师部的作战参谋说,对面的敌情不清,不好判断。我那时年轻,胆大莽撞,口无遮拦,在一旁插嘴道:“乘黑夜派人过江侦察,抓他个‘舌头’回来,不就都清楚了?”
话刚说完,所有的人都转头看着我,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赶忙住嘴,满脸绯红。我看见杨朝礼副师长和师长、政委说了几句话朝我走来,赶紧立正,真后悔我不该这样乱插话,打扰了首长的思绪。杨副师长满脸严肃对我说:“小秦,你的意见很好,就由你负责完成这个任务。给你一个班,人由你挑,挑些会凫水的。早去早回,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以往都是跟随首长,这次由我带队单独执行任务,事关渡江大局,我能胜任吗?我的心怦怦乱跳。看见首长们信任的目光,我镇定下来。回驻地后,我从二七六团一连挑了五个人,加上我们交通队一班的六人,连我共十二人,组成了侦察小分队。我们十二人清一色配备驳壳枪,身背大刀,周身挂满了手榴弹,请了一名船工驾着一只小船,当夜就出发了。
黑沉沉的夜,笼罩着嘉陵江,我们悄悄地朝对岸划去。江水流速太大,抵岸时,船被冲到下游好几里远的地方。登上岸边的石崖,周围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我们摸上了一条羊肠小道,朝前走了不远就遇上敌人的一个班哨,只见几个敌兵在盖沟的窝棚里抽大烟,棚外一个敌兵夹着枪,脚踢石头,打着哈欠。我本想就抓这个“舌头”,不料远处传来脚步声。我忙挥手要大家隐蔽,十多人都紧贴地面一动也不动。
“谁?站住!”哨兵喊了起来。
“我!”来人答道。
“你是谁?口令?”哨兵拉了枪栓。
“龟儿子,我是哪个都不晓得?”那人骂了起来。
“哦,是连长,啷个这时候还查哨嘛!”哨兵缓了口气。
敌连长越过哨兵向前走去。哨兵又问:“连长,干啥子去嘛?”
“我打个岔去,今天不晓得吃了啥子,肚子乱叫,一点也不安逸。”
敌连长走到一块大岩石后面去了。我挥挥手,交通队的汪正强、罗家贵跟了上去。其余的人监视控制窝棚里的敌人和外面的哨兵。不一会儿,大岩石后面扑扑拉拉一阵响,敌哨兵喊道:“连长,当心啰!”说着走了过来。我们小分队的战士一跃而起,抱住哨兵的腿,摔了他个“狗吃屎”。原来汪正强和罗家贵已把敌连长捆了个结实,嘴里塞上了毛巾。敌哨兵摔了跟头,大叫起来,我们卡住了他的嘴,他只能哼哼,出不了大声。 
我说了声:“撤!”
十多个人拖着两个“舌头”,迅速撤向江边,登上了船。
窝棚里的敌人被响声惊动,出来大喊哨兵的名字,见没人回答就打起了枪。这时我们全都上了船,船正离岸向对面划去。我不让大家开枪还击,敌人没有目标,摸不到头绪,乱枪胡放一气,岸上乱成了一锅粥。
我们的船已驶向江心,岸上的敌人开亮了大电灯照射,船暴露在灯光下。敌人的射击转向了我们,枪弹打得船周围的江水腾起老高的水花。江东岸我军的枪声也响了起来,密集的机枪压住敌人的火力,掩护我们回撤。两岸的枪声“乒乒乓乓”像爆豆一般。我们拼命划船,距岸不远了,由于船工太紧张,没控制住船桨,“咣”的一声,木船撞到一块大礁石上。船帮断裂,一个猛浪打来,船碎了,我们全都掉进了水里。好在这是个回水湾,我们拼命游向岸边。上得岸来,我清点人数,小分队十二人,加上船工和两个俘虏,一个都不缺
2月的寒夜,我们浑身湿漉漉的,个个像落水鸡般冻得发抖。我把塞在俘虏嘴里的毛巾拿掉,解开捆住他们的绳索。敌连长没了裤带,只好提着湿淋淋的裤子,他又冷又怕,筛糠似的颤抖,哆嗦得讲不出话来。岸边接应我们的部队把小分队和俘虏送到了师部。
回到永宁铺,天已亮了。师首长们彻夜未眠,杨副师长见到小分队,高兴得抱住我转了几个圈,连声说:“好!好!没费一枪一弹,没丢一兵一卒,抓了两个俘虏,好!好!”
师首长表扬我们,说是渡江后一定要给我们记功。
嘉陵江战役的战略目的很明确,那就是西进策应中央红军,与中央红军会合。在此役中,剑门关是整个战役的关键所在,距嘉陵江不远的剑门关自古以来就是扼守川陕的重要通道,素有“打下剑门关,犹如得四川”之说。对于红军来说,不占据剑门关,西进汇合中央红军的道路就会受阻,打通陕南通道和发展新区都会受到极大的威胁。攻克剑门关就成了整个战役的重中之重。
剑门关有着极其独特的地形,它北面险峻,绝壁依天而立,南面舒缓,地势逐步抬高。因而红军若从北面攻关就非常不容易,即使取胜,也会遭受很大的损失。从北面渡江,也正中敌人下怀。敌人认为,剑门关以北的江面水流较缓,在枯水季节可用简便器材就能渡过,而剑门关以南江段水深流急,只能船渡。红军没有船,第一次探渡就遭失利,红军不可能再从南面渡江而向北攻关。因此,敌人毁坏和没收了沿江的船只,逼着我军从北面渡江。川军以这种思路组织北向的防御阵势,扼守剑门关,国民党中央军胡宗南部队在剑门关北的广元、昭化向南设防。敌人在剑门关和广、昭之间留下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布下一个口袋,一旦红军进入这个口袋,敌人将南北夹击,置红军于死地。因此,渡江地点的选择也就依据攻击剑门关的战斗计划而定了。
渡江前的准备工作都在秘密进行,我军掌握了敌人的江防部署。
在四百多里的嘉陵江防线上,川军共部署了五十多个团,邓锡侯二十多个团防守上游,田颂尧三十多个团防守昭化至南部一线。敌军的整体战略部署是面北防御,逼迫红军在剑门关以北渡江,并予以聚歼。剑门关以南的西岸是田颂尧的防区,田认为红军没有渡船,决不会在如此水流湍急的江上强渡,因此仅仅布防了三个团,前沿也只有四个营。
徐向前总指挥认为:在南面渡江虽有许多困难,但敌人认定我们会从北面过,正严密防守,而南面江段东岸高于西岸,西岸又有滩地,便于我军隐蔽强攻,敌军放松警惕防守疏懈,有利于我军出其不意。没有船,可以造。川军沿江战线绵长,防守纵深薄弱,一旦突破一点就像千里溃堤。我军多处渡江,敌人就更防不胜防。过江后从南面突击剑门关,地形和战局都对我有利。于是我军顺着敌人的思路一面大造在北面渡江的声势,一面在南面秘密赶造船只,准备渡江。
后来我们得知,就在我师侦察江对岸敌情时,徐向前总指挥亲自带领我红三十一军军长孙玉清及其他部队的首长,从3月上旬到中旬就沿江勘察地形和水文情况,选择主渡地点。为了迷惑敌人,我军一部在嘉陵江上游多处出击,在陕南一带加强攻势。逼迫胡宗南从广元抽调部分部队撤回宁强,将防区交给邓锡侯,将注意力放在了剑门关的嘉陵江上游地段。
根据敌人的阵势及我军各部侦察的情况,方面军决定从苍溪和阆中间百余里的沿江地段选择渡点,以偷渡和强渡相结合,多路出击,重点突破。
3月28日晚,总部发出了渡江命令:红九军为左翼;红三十军居中路;我红三十一军为右翼,同时开始渡江。三支大军像三把锋利的钢刀,分三个渡点,直插敌人盘踞的嘉陵江西岸。
渡江战役开始了,我军的木船、木筏像离弦的箭,在枪炮的掩护下飞驰江对岸。第一批强渡的部队登岸后迅速地控制了有利地形,后续部队不断跟进。在人民群众的支援下,我们用船在江上连成了浮桥,大部队飞快地过了江。我随师部也踏上了嘉陵江的西岸。
敌人作梦也没有想到红军会从南面多处渡江,这下子完全打乱了他们苦心经营的防御体系。江防敌人不敢将我军突破嘉陵江的消息上报,妄想以最快的速度反扑,夺回江防,将我军逼回江东。可是敌人的布防正面宽大,纵深稀薄,红军三处强渡,敌人顾此失彼,无力招架。我红三十一军胜利渡过嘉陵江西岸后,势如破竹,插向纵深,在剑阁县火烧寺一带将守敌刘汉雄部一个旅击溃,并俘敌一个多团。
临近黄昏,师首长们聚在一起召开紧急会议,各团团长、政委亦到会,会场警戒十分严密。我先以为是特别的军事会议,听了师长陈友寿和师政委叶成焕激愤地发言,才知他们在谈这次俘获之敌正是不久前我师偷渡嘉陵江失利时,在江边当着我们的面,残忍屠杀了我们几十个同志的那伙敌人。他们严厉地发问:大家说怎么办?!
二七四团的团长和政委愤怒地说:“这个仇一定要报!杀他狗日的!”
整个会场群情激愤,大家都说:“对这伙敌人决不轻饶!”“不杀他们,我们咽不下这口气!”
有人冷静提出:“这群敌人都是俘虏,杀俘虏违反纪律呀!”
陈友寿师长红了眼睛说:“管他娘的,老子这师长不当了,也要为我的弟兄们报这个仇!”
叶成焕师政委也少了往日的冷静和理智,他说:“把俘虏分到各连去。你们对俘虏就说人太多了,分散到各个连去好做饭吃。今晚半夜,大家一齐动手,一个不留。出了事,我和师长顶着,与大家无关。”
这种场合谁也冷静和理智不了。我听说杀我们人的就是这伙敌人,也恨得咬牙切齿。命令悄悄下达了,俘虏分到了各班。
夜是那样静谧,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天亮了,部队集合,满田野躺着数百俘虏的死尸……大仇是报了,可师长和师政委犯了大错误!在四方面军战史上留下了血污的一页!十年内战的负面凸现——残酷地相互仇杀,冤魂多是贫苦子弟。
这时,恰巧徐向前和陈昌浩路过这里,看到此景,甚是惊讶,问明缘由后大发脾气:你们是师长,是师政委,怎么杀俘虏违反政策的事,你们也干?!我要撤你们的职,关你们的禁闭!
由于战事紧急,部队马上就要攻打剑门关,没有时间处理这事,何况正是用人之际。徐总指挥忍住气对陈师长和叶政委说:“你们九十三师是这次攻打剑门关的主力,你们两人给我到前面去,打完这一仗,我再找你们算账!”
此后,由于战事频繁,加上一、四两个方面军会合后,张国焘闹独立,与中央分庭抗礼,无暇顾及处理此事。直至数月后,在攻打百丈关之前,红四方面军才作出决定,因杀俘虏违反政策以及其他原因,撤销陈友寿、叶成焕的师长和政委职务,送红军大学学习,这是后话。
而此时来不及细说,师长和政委率领部队出发,执行夺取剑门关的战斗任务。
剑门关位于剑阁县北部的大剑山。三国蜀相诸葛亮为北伐中原,经剑门而六出祁山。他见此处壁高千仞,穷地之险,极路之峻,故在此依崖垒石砌门,建关设尉,从此有了“剑门关”之称。剑门关一带地势极其险峻,山势北高南低,七十二峰东西横亘数百里,由北向南,那绝壁绵延宛若城墙。李白在绝唱《蜀道难》中写道:“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剑门号称天险,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历来成为兵家必争之地。蜀汉末年,蜀汉将军姜维据险守关,魏将钟会领军十万由北向南进攻剑门,费时三月,却未能越剑门一步,后因邓艾由阴平出江油抵成都,逼刘禅出降,剑门才因之不战而败。据记载,剑门及附近地带,历史上较大规模的战争就发生过69次。
剑门关之敌原部署面北防御,系由川军邓锡侯部的宪兵司令刁文俊的四个团防守。我军避开雄关,从南面渡江成功,调动守敌由原来的面北防御,变成了面南防御。原来这剑门关北面岭高谷深,悬崖绝壁,异常险峻,易守难攻。而南面地形是缓坡向北递升,我军由南面朝北打,敌人无险可守。雄关天险,不但起不到阻挡我军的天然屏障的作用,反而阻断了敌人的退路。敌人背险而战,这剑门关也就成了敌人的坟墓。
4月1日,红九十三师抵达剑门山附近,同兄弟部队一起从东、西、南三面包围了敌人,我们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即将剑门关外围的敌人全部扫清。我师二七四团从南面的五里坡向北进发,誓夺关口。部队不顾几天来的奔袭、劳累和苦战,向主峰逼进。
4月2日,总攻开始了!
乌云翻滚,雨越下越大。
在红四方面军副总指挥王树声的指挥下,部队发起了冲锋。
疯狂的敌人依托工事居高临下,所有的枪炮子弹狂泄下来,我军仅有的几门迫击炮打得不准,压不住敌人的火力,使攻击部队一次又一次被迫退下来。部队伤亡越来越大,同志们都急得不行,王树声端着望远镜聚精会神地观测战场情况。子弹和炮弹片不时在近处飞溅,孙玉清军长和我师陈师长、叶政委都在阵前,警卫员和我们交通队焦急万分,万一敌人的炮弹打来,首长们都在一起,那损失就惨了。二七四团二营是王树声直接掌握的预备队,这支队伍从鄂豫皖根据地就一直跟随王树声,是支过硬的部队,最擅长攻坚和夜袭。在川北反“六路围攻”时,夜袭青龙观为全军反击打开道路的就是二营。
此时二营营长陈五和①撸起袖子叫开了:“师长,让我们上吧!”
陈友寿耐着性子等待王树声的命令:“再等等。”
我军的十几次冲锋都没有成功。敌人圈形集团工事上方生长着茂密的树林,突击部队扔出的许多马尾手榴弹,由于带着麻绳的小尾巴缠在树枝上没有爆炸,打不着敌人,而敌人凭着有利地形和坚固工事,疯狂扫射,甚至还发起了反冲锋。兄弟部队的战士遭敌扫射,纷纷中弹坠落下陡峭的山崖,打不掉敌人的集团工事,我军伤亡不断增加,形势十分危急。
王树声一直眼不离望远镜,盯着前方,此刻大声吼叫:“孙玉清!我日他娘的,炮兵连搞么事去了?!叫他们的迫击炮往敌人集团工事里打,每三发炮弹必须有一发命中,压制敌人火力,掩护部队冲锋!”
前几发炮弹没有命中,孙玉清军长急了,大声命令炮兵连长:“我下死令,再打不中,我一枪毙了你!”
炮打不准要枪毙炮兵连长,那连长也是冤枉呀!
说是炮兵连,我们红三十一军实际上一共只有几门从川军手里缴来的迫击炮,炮弹不多,平时当宝贝舍不得打。真打起仗来,炮手由于没有几个人打过实弹,多不懂技术,有的连引信药包都不会装,更不用说确定坐标和射击诸元,现在操炮的几个人还是两个月前俘虏的川军。炮兵连长姓何,是我的老乡,在战斗中曾负过重伤,现在他空着一只袖管,挥着一只胳膊在阵地上奔跑。我对他说:“你莫慌,瞄准了再打。”
何连长满头大汗,亲自掌着一门炮,瞄得准准的发了炮,连续几炮都在敌人的工事里爆炸,强烈的爆炸震落了许多挂在树上的马尾手榴弹。手榴弹落下来接连爆炸,敌人集团工事里一片火光和硝烟,敌兵血肉横飞,鬼哭狼嚎,火力顿时哑了。
“好!好!打得好!”王树声高兴地挥手大喊。
孙玉清军长下了命令:“二营冲锋!”
“五和,上!”陈师长大喊。
二营长陈五和高呼:“号兵,冲锋号!”
霎时间,二营的号目(即司号长)、各连的司号员汇集在一起,十几把军号“嘀嘀哒哒”吹响了。二营的红旗也随之展开,各连的红旗也树了起来,几十杆红旗呼呼啦啦迎风招展。
“冲啊!”战士们端着枪,杀声震天,冲向敌阵。
全团的机枪、步枪一起狂响起来,漫山遍野红旗招展,军号齐鸣,枪炮声震耳欲聋,裹着雨,裹着风,真是地动山摇。二营冲上去了,手榴弹爆炸的硝烟弥漫在山巅。震耳的呐喊声,兵器的撞击声,敌人的嚎叫声混在一起,搅得天昏地暗。垂死挣扎的敌人一堆一堆倒下,活着的满山乱跑乱窜,首长们放下望远镜,舒了一口气。可我们发现不太对头,敌人怎么越跑越多,东一群,西一群,不知从哪里涌出那么多,像是捅翻了蚁窝的蚂蚁到处乱窜。原来敌人的集团工事里呆了一个营,而另一个营的敌人隐蔽在松树林里作预备队,由于二营攻得太猛太快,敌人还没反应过来,来不及使用预备队反扑,就一下乱了阵脚,两个营的敌人一齐溃退,结果满山跑的都是人了。
王树声的指挥所移上了主峰,我们交通队也随师首长们上去了。登上顶峰,上面已经没有立脚之地。到处是敌人和我们战士的尸体,还有不少呻吟不止的伤兵。
我师几支冲锋的部队,越过顶峰,将敌人赶到山的另一边,一下子把敌人逼进了一个两百多米长的槽沟里,那里人挤人,敌人根本施展不开。二营居高临下,将所有的手榴弹砸向敌人。浓烟滚滚,火光翻腾,敌人只有挨打的份,槽沟里乱成了一锅粥。
我师的一个连从西面横插进来,夺了关口,堵死了敌人的退路。敌人欲进不能,欲退背后是数十丈深的深渊,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剑门关真的成了敌军的坟墓。许多敌兵在拥挤中掉下悬崖,敌团长杨倬云带领几个心腹逃往营盘嘴北面的悬崖上,面对逼近的红军,他哀嚎着跳下了万丈深渊……
黄昏,雨停了,夕阳坠落山巅,漫山苍松青翠,剑门关战斗结束了!红军是真正的英雄好汉,这一仗歼敌四个团。这时我才知道,我的好战友、二营鲍政委英勇牺牲了,这位年长我一岁、敦实精干的营政委,大家都喜欢他,管他叫“包谷米”。多少年过去了,我记不起他的大名,可每当回忆往事,他的音容笑貌就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包谷米”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剑门关,当年红军战斗过的地方,此后,我再也没有去过。听说解放后在剑门关口修了一座纪念碑,徐向前同志为纪念碑题写了碑文。在那里,为革命、为人民英勇捐躯的红军战士们的英灵,将伴随峰峦绵亘的雄关一道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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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陈五和(1911—2002),亦名陈康,湖北广济县(今武穴市)人。1930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次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连指导员、营长、团长。参加了鄂豫皖、川陕苏区反“围剿”和长征。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一二九师随营学校副营长,副团长、团长,太岳军区分区副司令员。解放战争时期,任晋冀鲁豫军区旅长,第四兵团副军长。参加了淮海、渡江、广东等战役。新中国成立后,任昆明军区副司令员兼云南省军区司令员。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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