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六年八月,中央八届十一中全会提出,对所谓“刘少奇、邓小平司令部进行错误批判。根据《五.一六》通知,设立中央文革小组(指江青、张春桥等),逐步取代中央政治局和中央书记处,成立指挥机构。全国掀起了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狂潮由此升级。红卫兵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大串联”,带动了各地的动乱。地方党组织陷于瘫痪,基层党组织停止活动。各企业、工厂停产,工人游行、学生停课,各机关、单位领导均被排挤,打成走资派或反革命。我们单位也同样如此,我这个总支书记也被停职。
我们当时对这一运动很不理解,所谓的揪叛徒、牛鬼蛇神、走资派等,是为了清理阶级队伍?一些出身地主、资本家、知识分子、海外关系的人员,统统靠边站。单位分两派相互对立,学生成立所谓的红卫兵(分为红字兵、黑字兵)。文革初期,全国内战风潮越演越烈。有许多老干部受到迫害和诬陷,炒家、揪斗、戴高帽游街、贴大字报等等,制造了很多冤案、错案,“打倒一切,实行无产阶级专政”的口号铺天盖地。说是闹革命,有很多不明真相的群众,参与各派成立的革命委员会(造反派和保皇派)争锋相斗,舞刀弄枪,使一个发展中的国家,变成了动乱的国家。
被停职后的我,每天接受革委会审查和再教育,学习中央文件精神,与某某组织或某某人划清界限。那时候的批斗会、学习会、检查会从早到晚,也就是说,我们必须从灵魂深处认识自己,斗私批修、接受改造、拨乱反正……
1967年初的一个晚上,我爱人开会回家,一句话也不说,心中闷闷不乐。我估计他在单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原来,他也被揪上主席台,抹了大黑脸。原因是:他家出身是下中农,不符合贫农身份,这就带有资本主义倾向。文革时期的极左路线,使许许多多从战争年代,浴血奋战的老干部,在这场文革中,心灵受损,迫害极深,有些甚至丢掉了性命。
那个年代,我们的三个孩子中,两个儿子加入了红卫兵组织,女儿上小学,加入了红小兵。人们都在想:中国少年先锋队、共青团、党组织为何没了市场?中国走向何方?何种想法只有关起门来与丈夫单独交流,言行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打成反革命!红卫兵大串联,也没能阻挡我的两个儿子前行,那股洪流势不可挡。孩子们才十六七岁,我们做父母的哪能放心他们的鲁莽行为。可全国山河一片红的形式,就是那种轰轰烈烈闹学潮,大串联。孩子们头脑发热、单纯,又听说坐火车、住旅馆不要钱,还能去北京见毛主席,他们不顾大人们阻拦,执意去外地闯闯。我和他爸拗不过他俩,两个儿子跟随大院里比他们大些的哥哥们南下,去了红色根据地——井冈山、韶山。后又折回北京,接受毛主席接见。我们因为每天接受批判、学习,根本顾不上孩子,可心里那个着急啊!一个多月下来,两个儿子回到家,人一个个又黑又瘦,身上遭了虱子。可听孩子们讲述他们远行的经历,又觉得儿子们长大了,见了世面。面对那个红色时代,我们又能与孩子们更多的说什么呢?
1969年4月,中共九大会议召前后,全国进入“斗、批、改”阶段。要彻底否定所谓的“修正主义路线”,贯彻九大方针,把全国各方面工作纳入“文化大革命”的轨道。全国上下人人学跳”忠字”舞,每人手捧毛主席语录,做到“三忠于、四无限”。吃饭前早请示、睡觉前晚汇报。搞什么“教育革命”,结果造成停课闹革命,使教育质量下降和教学秩序混乱。三个孩子正是学习时期,可几年下来,学业都荒废了。
1969年为精简机构,下放大批干部,走所谓“五.七”道路。我们外办400多名干部,全部下放去了江苏溧阳农村劳动改造。那次下去已近冬天,南方的乡下既没有火炉,也没有专门房舍。3~5个人一组,安排在各户老乡家里住宿。没有床,只能用稻草当铺垫铺在地上,上面再铺上自带的被褥。晚上经常不是老鼠或小蛇爬到脸上就是身上。我因为走时只带了一双薄棉鞋,冬天下地劳动,脚被冻得溃烂,只好买当地的草鞋穿(当地人,手工编的草鞋。),还真暖和呢!我们这些干部下去,实实在在地接受再教育,吃苦耐劳,真正与农民打成一片。我始终抱着一个信念:坚信党的领导,坚定地走社会主义道路,中国一定会有出头之日。
一九七六年十月,党中央粉碎了“四人帮”反革命集团,全国人民大快人心,欢欣鼓舞。新的中央领导班子从根本上挽救了党,挽救了中国,同时宣告:文化大革命结束,中国走向了改革开放的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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