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别了,延安!
经过七天七夜的英勇抗击,我军主动撤出了延安。
撤离之前,延安市委以延安市的干部和公安人员为骨干,吸收一部分区、乡干部、基干自卫军和教员,学生等青年知识分子,组织了一支游击队,由延安市副市长姚安吉同志任政委,我任队长,准备在敌人侵占延安后,在周围开展游击战争,配合主力作战,坚决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保卫边区人民,虽然我们装备很差,全队只有几十支勉强能打响的步枪,而且缺乏战斗经验,但从全队三百多人中,绝大部分都是土生土长的延安人,熟悉当地的情况,又经过党十几年的培养和教导,有着高度的阶级觉悟。因此,对于未来的斗争,大家都充满着信心。
三月十九日黎明前,我们完成了空舍清野和其他一些最后的撤离工作,离开了延安。
沿着山沟小道,队伍在朦胧的星光下默默地行走着。回头看看那傲然挺立在夜空中的塔影,我不禁思潮汹涌,心里默默地说:暂别了,延安!
延安,我的故乡,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本来只是一个并不引人注意的边远小城。但是,自从一九三五年十月党中央和毛主席带领红军长征到达陕北后,延安便开始放出了灿烂的光彩,成了我国革命的心脏。党中央和毛主席,在这里培育了千千万万革命的人民,领导了全国人民坚持八年抗战,打败了日本强盗。在这里,我和同志们一起拿起镢头开过荒,听过中央首长的许多重要报告。我爱那清澈的延河水;我爱那雄伟的宝塔山;我爱那清凉山顶的万佛洞;我热爱延安的一切。如今,为了更好地打击美帝国主义支持下的国民党军,为了胜利,我们不得不暂时离开这里。想到我们的革命圣地,这块曾经像母亲一样哺育过自己的土地,即将遭到敌人的蹂躏,我的心忍不住一阵绞痛。同志们大概也怀着和我一样的心情,走得慢腾腾的,一边走,一边不断回头张望。那高耸的塔影渐渐远了,清凉山的轮廓渐渐模糊了。……好,让胡宗南背上这个“包袱”吧,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黎明,我们在离延安四十里的刘家河驻扎下来。姚政委随即步行到安塞徐家沟,向陕甘宁边区政府主席林伯渠同志请示工作。林老非常关心我们的游击队,对如何组织、训练队伍,以及以后如何活动,都一一作了指示。他指出,我们这支游击队要像一颗锋利的钉子,扎在敌人的脑后,使敌人坐立不安,让敌人知道:毛主席亲自教导下的边区人民,绝不是好惹的。二十三日,我们遵照林主席的指示,插过高桥川,到了距延安五十里的魏家塌。这一带山高林密,地势险要,直接威胁着敌人的重要补给线咸(阳)榆(林)公路。从此,我们开始了新的、战斗的生活。
首战索家崖
敌人侵入延安后,气焰十分嚣张,到处杀人放火,抢劫财物,奸淫妇女。延安附近的群众纷纷跑来,向我们控诉敌人的暴行,要求游击队去为他们报仇。
我们为了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决定插入敌人心脏开展斗争。三月二十七日,我带着一个班,翻山过林,到了距延安三十里的贺家沟口隐蔽起来,并派队员岳玉峰去延安附近侦察。半夜过后,岳玉峰回来说,他悄悄地到了离延安只有几里路的索家崖,先和当地群众郝登云取得联系。郝登云说胡儿子(陕北群众对胡宗南军队的卑称)这几天常三五个一伙,到村子里来抢夺粮草,糟践群众。
岳玉峰讲完,我暗暗寻思:打不打呢?索家崖离延安只有几里路,离马家湾敌人据点更近,万一打不好,不好脱身。这是我们游击队的第一次战斗,一定要慎重。但是打好了,关系也很大,可以有力地挫挫敌人的气焰,给群众以鼓舞。我们的条件很有利:地熟、人熟,群众心向我们,而且敌人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出现,一定很麻痹,我们给他来个出其不意,胜利是有把握的。于是我决定在这里干一家伙。
第二天鸡叫,我们到了索家崖。郝登云早已在村外等候,见了我们像是见了久别的亲人,亲热非常。我了解了一下情况,立刻把一班人分成四组,埋伏在村子的周围。等呀,等呀,从天亮等到中午,又一直等到日偏西,还是不见动静。队员们都急了,我也有些焦躁起来,便跑到村口去张望。嗬,刚到村口,只见两辆胶皮轱辘马车,吱嘎吱嘎地正向村口驶来,上面东倒西歪坐着一伙敌人。我连忙跑回来给大家打了个手势,叫大家准备好。
敌人的马车越来越近。“轰卤一声,张登邦扔出了头一颗手榴弹,后面的游击队员,一齐向敌人扑过去。敌人吓懵了,不敢抵抗,一个个像挨了打的偷食狗,低着头,举起手,高喊:“饶命!饶命!”
前后不到五分钟,这场战斗就胜利结束。俘虏了胡宗南第一军炮兵团中尉副官等六人,缴获了骡马两匹和美式步枪数支。等到马家湾敌人开出一个营的兵力,气势汹汹地来包围索家崖的时候,我们早已顺着山沟转移了。
这次战斗消灭敌人虽少,意义却大,是我们这支游击队初显神威的一仗,他告诉延安人民:革命队伍并没有离开延安。同时也给了敌人很大震动。那个被俘的敌中尉副官说:“我们只知道青化砭有共军,你们在索家崖出现,做梦也没有想到啊!”
以后,我们的一、二、三、四大队,又连续打了几次胜仗,歼灭不少敌人,缴获不少新式武器和马匹。在进行军事打击的同时,我们还展开政治攻势,争取了驻阎店子敌军一个班投降。另外,还进行了掩护群众转移、坚壁清野、惩治反革命分子、宣传我主力部队在各个战场的胜利消息等一系列工作,取得了成绩,得到了延属地委的通令嘉奖。
粉碎大“清剿”
六月,情况起了变化:敌人在西川的阎店子、高桥、砖窑湾,杜甫川的关英桥,南川的沟门和三十里铺等据点,都增加了兵力,甘泉和劳山、洛河川的敌人,也从西南边压过来,开始对我们游击队进行大“清剿”。整营整团的敌人,到处搜山清梢,拷问群众,叫嚣“要把游击队消灭干净”、“打不死也要困死在山上”。
我们已经完全处于敌人的四面包围之中,几百人挤在方圆只有几十里的狭窄地区,处境非常困难。在实行军事“清剿”的同时,敌人的县长袁德新、屈振国,又不断使用卑鄙手段:给游击队写信,给队员的家属写信,瓦解游击队。在这困难的时候,我们和上级的联系也被割断了。两次派人去送俘虏和向延属分区请示工作,都没有越过封锁线,反而被敌人抢走了俘虏。
六月六日,游击队集结在只有几户人家的水井沟。侦察员报告,敌人又从洛河川出发了。形势更加紧张,队伍必须改变活动方式。支队部当即开会决定:绝大多数同志由姚安吉政委带领突围转移,我和赵子康、高尚贤等九个人留下来坚持原地斗争。
大队走后,我们隐蔽在深山老林里。我们的周围都驻满了敌人。一到晚上,四面的山头上、山沟里,到处燃烧着敌人露营的火光,响着敌人狼嚎似的喊声:“游击队出来吧!国军优待,你们跑不了啦!”
当时,正值秋雨连绵,我们九个人,为了避雨,有时钻进烧木炭的土窑,有时蹲在山头上,一夜不知要转移多少次,总睡不上个安稳觉。高原山林的夜晚是很冷的,不能点火取暖,只好背靠背坐着直到天明。但最困难的还是吃的。粮食吃光了,水也喝完了,敌人封锁了所有的通路,又不能出去找粮食。我们的处境越来越艰难了。
一天,大家正在为吃饭的问题发愁,担任警戒的同志跑来报告:“乡亲们给我们送粮食来了。”我一看,是魏家塌、郝塌一带的群众。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偷过敌人的封锁和监视,爬山越岭,给自己的亲人送来了粮食。
“同志们啊!”乡亲们抓住我们的手,热泪涟涟地说,“千舍得万舍得,舍不得咱们的游击队,金窝窝银窝窝比不得咱们的山窝窝啊!”
在这艰难困苦的时期,我们仍瞅空子开展活动。一方面向群众宣传,敌人的嚣张只是暂时的,我们的队伍一定会回来,给群众撑腰壮胆;一方面揭穿敌人的鬼把戏,撕破敌人的画皮,发动群众抗盯抗粮、抗畜、抗草,从各方面打击敌人。
有一次,我们摧毁了敌人一个保公所,把伪保长抓到郝塌。敌人发觉后,以一个营的兵力,分三路来包围我们。有一路敌军走到离我们只有三里路的魏家塌时,魏家塌的群众知道我们还在郝塌,十分着急。送信已经来不及了,两个年轻后生,急中生智,便各挑一担水向敌人迎去,假装殷勤地说:“老总们,天气太热,你们走累了,喝点水吧!”敌兵一见清水,伸着舌头,一齐向水桶拥去,又是嚷,又是抢,任凭当官的怎么吆喝,都集合不起来。磨蹭了好大一阵,敌军官又急又气,走过去一脚将水桶踢倒,骂道:“他妈的!再喝,游击队跑啦。”集合好队伍,敌军官问:“哪个给我们带路,抓住游击队,国军有赏1农民王四子自动出来说:“我去!我领你们从小路走。”
王四子把敌人领上了“小路”,从山沟爬上山坳。天气燥热,连一点风都没有。敌兵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个个低声咒骂:“他妈的,光知道捉游击队,也不管老子的死活,连水都不让好好喝一口……”王四子心里一动,便拐了个弯,把敌兵领进了一片桃林。满树熟透了的桃子,一个个绿里透红。敌兵见了,马上一窝蜂似的冲过去,爬上桃树,大吃起来。等到吃饱整好队伍赶到郝塌时,我们游击队早已得到消息,走得不见踪影了。
因为有这样真心实意的群众支持着、援助着,我们生存下来,坚持了下来。敌军整天爬山过坳,折腾得疲」不堪,却没动着游击队一根毫毛。最后只得把封锁、搜山的队伍撤回据点。敌人的大“清剿”就这样被粉碎了。
我们的天下
敌人在延西地区建立起伪保甲政权后,一些地主富农、地痞流氓又爬了出来,当上了保、甲长。这些牛鬼蛇神,为虎作伥,向群众敲诈勒索,要粮要款,群众被害得苦不堪言。我们一方面组织群众,拖抗粮草丁畜;一方面狠狠打击那些作恶多端的伪保甲头目。
高桥附近有个伪保长曹汉臣,是个富农,在人民政权的时候,就仇视共产党。当了伪保长后,作恶多端,群众称他“曹阎王”,不时传过信来,要我们去除掉这一害人虫。
我们几次想下手,但是,这家伙一来作贼心虚,轻易不离开高桥——敌人的据点,二来我们九个人没有一个认识他的,总瞅不着个机会。一天夜里,一个老乡跑来告诉我们:“曹阎王”在腊平川赌钱。我们便化装成国民党军,摸黑冒雨出发。深夜,到了腊平川。村子里静悄悄的,家家门户紧闭,老乡指着一家窗户露光的人家,说:“就在那屋里。”
我们放轻脚步,朝灯光摸去。来到跟前,听见屋里人声吵嚷,从窗口往里一望,只见炕上围着一大堆人,正在出“明宝”。队员赵子元一脚踢开房门,大模大样地走了进去,厉声问道:“哪一位是曹保长?”
炕上的人,愣愣地望着背着美国枪、穿着美军军装的赵子元,没哪个敢吭声。
赵子元提高声音说:“我问你们哪个是曹保长,他妈的,耳朵聋啦!”
这时,一个穿得很阔气、 肥头大耳的家伙, 从炕上跳下来,走近赵子元,问:“你是谁?”
“我是驻裴庄的国军通信排排长。”赵子元拍了拍挂在胸前的通信学校毕业证章,硬声硬气地说:“天明,我们队伍就到,赶快准备粮草,耽误一分钟就要你的脑袋。”
那家伙将头伸到赵子元胸前,仔细看了看那枚证章,皮笑肉不笑地说:“嘿……嘿…… 不敢,长官,小人就是曹汉臣。这年头儿,真真假假实在难分,自己人,对不起,粮草我立即照办,嘿……”
赵子元没等曹汉臣把话说完,便照准他的肥脸,噼哩啪啦给了两个耳光,骂道:“你还罗唣!国军三令五申,严禁聚众赌博,你身为保长,竟知法犯法,扰乱地方秩序,该当何罪!” 又转身向门外喊:“来人,把这家伙绑送镇公所!”
这时,早就等候在门外的李耀华等几个队员,一齐拥进门去,绑了曹汉臣,拖着就走。 炕上其他几个赌徒可吓毛了,浑身打着哆嗦。赵子元对他们说:“曹汉臣被我们带走了。你们不要怕,明天就会知道消息。”
我们把曹汉臣押回郝塌,第二天就地枪决了。高桥川的群众无不拍手称快。此后,那些敌伪保甲人员,行迹收敛了许多,有的暗地来与我们联系,请求让他们立功赎罪。我们趁势发动群众,展开了争夺政权的工作;利用“合法”手段扳倒了一批伪保甲长,换上了我们的同志,明里应付敌人,暗里给我们做事。原来隐蔽在梢林里的我村、乡干部,也返回了自己的工作地区,进行群众工作。这一来,延安附近的广大地区又成了我们的天下,我们游击队的活动也更方便、更活跃了。
活跃在延安近郊
我军主力部队在沙家店歼灭敌三十六师以后,整个西北战场转入了反攻。这时,由姚安吉同志带领的游击队主力,与敌周旋了两个多月又回到延西地区。从此,我们就开始向延安城郊挺进。
这时延安的敌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几个月前的“威风”,龟缩在城里,不敢再动弹。他们为了防备游击队的袭击,便在四周残酷地制造“无人区”,把房屋全烧毁,强迫群众并村,而且使用捆绑、毒打、欺骗、利诱等种种恶毒卑鄙手段,拷问群众,追蹑游击队的踪迹,企图割断我们与群众的联系,使我们不能靠近城区。但是,敌人越是这样,群众越是靠拢我们,和我们血肉相连。我们也千方百计派干部潜入敌人“并村”内,组织群众返家。一次,高桥区一个干部偷进裴庄“并村”,住了两天,做好了一切动员组织工作;第三天,在我们游击队的掩护下,这个“并村”的一千多男女老幼和一百多头牲口,顺利地冲过封锁线,回到了原来的住区。
粉碎了敌人制造“无人区”的阴谋以后,大规模的对敌袭击开始了。我们经常从数十里、百余里外出发到延安近郊给敌人以突然奔袭,破路、割电线,搞掉敌人的小据点和军警机关。
一天夜里,大约四更时分,我带着二十多个队员,穿过几十里的“无人区”,插到咸榆公路线上,装作押俘虏的敌军,大摇大摆地向延安城边走去。
当我们走到七里铺敌警察所门口的时候,站在阴暗处的敌哨兵问:“干什么的?”
队员岳玉峰回答:“押送俘虏的。”
“你们是哪一部分?”
“四十八旅。”岳玉峰说着还要往前走。敌哨兵举枪来阻挡,岳玉峰趁势一把将枪夺过。这时其他队员一齐拥进警察所,向房子里扔手榴弹。不等敌人还手,这个警察所就被摧毁了。 我们带着胜利品离开了警察所,沿七里铺街道撒下了《土地法大纲》、《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等宣传品。走出好远,才见延安上空敌人打起了照明弹,机枪、步枪也激烈地响起来。第二天,延安街上就到处流传着:“解放军打到七里铺了!”“解放军来解放延安啦!” 吓得敌人惶惶不安。
不久,游击队又袭击了一次城西的枣园。
枣园,曾经是党中央和毛主席住过的地方,如今成了敌长官部的一个特务机关,防守很严,石窑洞上还架着机枪放哨。
一个漆黑的夜晚,我们抽了十二个精壮的队员,由杜甫川艾家园子出发,越过凤凰山,趟过延河水,到了枣园。我们屏着气,踮着步,一脚高一脚低地摸到了一个院子的墙根。就是在黑暗里,我们也认得出来,这是朱总司令曾经住过的地方;再往左走几步,便是毛主席住过的院子了。我们一想到领袖们当年在这里工作和生活的情景,便觉得增添了无限的勇气和力量。我们摸进去,一阵手榴弹,把敌人打得哭爹叫娘。后来,窑顶上的敌人用猛烈的火力向我们射击,我们便退到院外和敌人对射,一直坚持战斗了一个多小时,才主动撤了出来。受到这次突然袭击,敌人的这个重要的特务机关很快就从枣园逃回了延安城。
延安,我......
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延安游击队越来越强大了。到了一九四八年二月,我们这支游击队奉命和安塞的一支游击队合并,统称为延塞支队,由田启元同志任支队长,我任政治委员,队员由三百人发展到了五百多人,武器装备大部分换成了“美国造”。上级指示我们:主力在外线作战,取得了很大的胜利,我们要加紧活动,准备配合野战军,最后收复延安。
这期间,游击队除了更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外,又成立了许多工作组和武工队,深入延安近郊,发动和掩护群众进行春耕生产。先后在杜甫川南北窑子、龙儿寺、沟门等村召开群众大会,宣传主力部队的胜利消息和全国形势。工作组并动员群众,积极筹备粮食,准备迎接解放大军。在胜利的形势下,争取和瓦解敌军的工作,也取得了巨大的成绩。阎店子伪保警队一百多人和川口、裴庄、杜甫川等敌保警队都相继投诚。我们游击队军威大振,加之主力部队步步向延安进逼,延安城成了困在人民战争海洋里的一个孤零零的小岛。
一九四八年四月二十二日早上, 延安北关的一个老乡突然气喘吁吁来报告:“ 敌人跑啦!”
我忙问:“哪里的敌人跑啦!”
“延安,胡宗南的十七师,全跑啦!”他兴奋得脸都涨红了。
我们等待这个消息已经很久了,现在猛一听到,却又觉得有些突然。一时,我觉得自己嗓子眼里像塞进了什么,热乎乎的,眼眶子都湿了。我来不及多考虑,立即命令各个大队:分头追击!
敌十七师部队坐着汽车已经跑远了,沿途只碰到一些敌保警队。这些失去主子的奴才,纷纷缴械投降。我们还截住了一些被敌人抓去的群众和被抢的物品。
当天中午,我们便向延安进发。嘉岭山上的宝塔依然巍峨耸立,延河泛着粼粼的波光向东流去。我们押着长长的俘虏,背着胜利品和截获的物资,迎着这熟悉的景色,大步走进了延安城。
一踏进延安市区,只见到处是残垣断壁,许多商店的门窗都被敌人拆毁;延河两旁的大片田地蒿草丛生;到处壕沟纵横,碉堡林立,可爱的革命圣地,被敌人糟践得千疮百孔,面目全非了。我们一个个默默地看着,走着。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捉住胡宗南非把他千刀万剐不可!”
路口、崖畔、窑顶、街头,到处挤满了欢迎的人群,有的热烈地鼓掌,鸣放鞭炮;有的老大爷、老大娘拉住我们痛哭失声,急不可待地向亲人们诉说着自己的悲惨遭遇,控诉敌人的滔天罪行。乡亲们异口同声地说:“盼星星,盼月亮,到底把你们盼回来了!”
是的,我们回来了。延安啊!当我们在那个寒冷的夜晚默默离开你的时候,我们就说过:我们要回来的!为了这句话,我们在你的身旁整整战斗了一年一个月零三天。而今,我们果然回来了。我们没有辜负党中央、毛主席的培养和教导。延安,我的母亲!在你的怀抱里,我们将加倍努力工作,医治战争给你的创伤,将你建设得更加繁荣富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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