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伏兆回忆“三通战术”巧歼敌

Admin 发表于2016-04-30 23:50:13
黎明之前,万籁俱寂,夜黑如漆。鬼子的伊斗武雄大队带领伪军十八团偷偷地杀奔米家务的东大村而来。
这是一九四五年春天,日寇对大清河北的“抉剔扫荡”已经持续了六天。米家务周围的村庄已经全部被占领。我分区主力早已跳到外线去了,只有地委、分区机关和民兵在十分区的基本根据地米家务原地坚持斗争。现在,这个狂妄的伊斗武雄是闯到“帅”门前“将军” 来了。
天蒙蒙亮,鬼子已包围了东大村。村子里仍然静悄悄的。鬼子满以为偷袭即将成功,便气势汹汹地分路冲向村庄。刚到村边,一阵猛烈的枪声突然撕破了沉寂,密集的子弹从屋顶上、房角边和村边的塄坎上飞出来。敌人立刻像热锅上的蚂蚁,乱了阵脚。他们只看到自己死的死,伤的伤,一个个地倒下,却不知道“神八路”的枪到底是从哪里打出来的。鬼子恼羞成怒,架起大炮就向村子里轰击。足足轰了半小时,天已大亮。只见村子里浓烟弥漫,却听不到还击的枪响。敌人以为我军被消灭得差不多了,便一齐拥进村里。
一进村口,迎面高墙上写着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消灭日本法西斯强盗!鬼子一见就哇啦哇啦地吼叫:“快快地去啦!几个伪军刚扑到墙根,脚下浓烟腾起,连环雷开了花。那几个伪军被炸得血肉模糊,而墙上的大字标语却岿然不动。
鬼子的一个指挥官策马驰进村子,在一座大院门口骤然停祝有个汉奸迎上来谄媚地说: “太君,这是八路的司令部。八路统统的跑啊!那“太君”狂笑一阵,翻身下马。旁边一个鬼子接过马缰,刚想拴到左边的槐树下,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串手榴弹,炸了个人仰马翻。那“太君”抱着脑袋一下窜出几丈远。就在这时,房顶上、树洞里、断墙后面,到处飞出雨点般的子弹和手榴弹。那“太君”气得不住口地狂吼:“八路大大的有1
是的,八路并没有被消灭,也没有“统统跑啦”。我们是在以地道为骨干的连环阵里,同敌人进行着一种巧妙的战斗——这就是曾使日寇落魂丧胆的地道战。
十分区的地道以雄县这一带搞得最早。在敌人据点碉堡林立的严重形势下,为了在缺少自然依托的平原上坚持对敌斗争,最先是群众挖掘供单人隐蔽的小土窖,以后加深、加长,或挖成双层,或两三个联接起来,成为战斗地道的雏型。米家务的地道是分区的试点,不但房连房、街连街,而且几个村子从地下联成一体,成为既可以屯兵,又可以战斗的地下长城。洞口有门,地道内设有翻眼,断墙,可以防毒、防火、防水。洞里还沟通了电话通信网。配合着地道,地面上也有一套完整的战斗设置。村边、村内,前后左右、上上下下,都构筑了与地道相通的暗火力点。实际上整个村庄就是一个完整的战斗堡垒。在仅可通行的街口,用砖从左边垒住三分之二,右边靠后一点再垒住三分之二,平时人马畅通,战斗一打响,一坚守,万敌难通。敌人来“扫荡”时,我们在村前村后布满了地雷阵,使敌人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代价。这样屋上、地面、地下三者结合,构成连环火力体系,当时人们都称之为“天地阴三通”战术。
敌人不止一次地吃了“三通战术”的苦头,这次又打算采用偷袭的战术打我们个迅雷不及掩耳。结果,以伤亡一百多人的代价占领了我们头顶上的空村,连一个八路军的影子也没见到,却到处遇到“会走路”的地雷和“长了眼”的冷枪。
鬼子指挥官像一匹发了狂的野兽,逼令伪军寻找地道口。怕死的伪军除了继续捣响几窝地雷以外,连地道缝也没瞅见。
这时,有个秃头汉奸把鬼子领到村北头,如获至宝地指着一眼井嚷道:“八路军的地道口!鬼子低头一看:井很浅,里边没水,井底有块木板,木板上还有脚印,木板旁边有个大洞。这不是地道口是什么?在鬼子的刺刀逼迫下,一个伪军被推进井里。木板突然分成两半,向下一闪,只听到一声绝望的惨叫,那伪军落到黑沉沉的井底去了。再低头一看,依然是枯井、木板和旁边的一个大洞。另一个伪军又被推进去,又和前次一样。
鬼子不顾一切地逼着伪军继续往井里跳,伪军们吓得浑身乱抖。那个汉奸怕逼到自己头上,又赶忙献计:“放火烧村,还怕八路军不出来!”
敌人的这些活动都被我们隐蔽在地下瞭望洞里的观察员看得清清楚楚。作战参谋抓起电话机的听筒喊了一声:“西大村,打出去!”只一袋烟工夫,西大村就响起连珠般的枪声。
枪声愈来愈急。那“太君”取出望远镜向西大村望了望,不敢在东大村停留,只得服从了我们的调动。他转过身来,喝令伪军十八团就地防守,自己带着汉奸和鬼子向西大村奔去。
棋局越来越明显。猛一看,鬼子占领了我们的村庄,全部兵马都展开了,其实全是些死子,我们依靠“天地阴三通”的连环体系可以随时进入地道隐蔽,又可以随时从地道里出来战斗,把敌人吃掉。而敌人却奈何不了我们。现在,该我们来收拾这些“死子”了。正在这时,分区司令员刘秉彦同志和分区武委会主任朱泽民同志带了分区警卫连和雄县县大队由外线转回米家务。我们研究以后,决定从头顶上的伪军开刀,当夜就动手。
伪军离开鬼子先去了七分胆,天一黑,更是他们难熬的时刻。他们惧怕随时可能从神秘莫测的地道口里飞出子弹和手榴弹,只得又从白天花了很大代价占领的房屋里撤出来,一个团全部龟缩在村东头一家孤立的染坊院里。他们以为挤在一起比较安全些,哪知道,染坊底下正是我们的地道——他们正躺在火山口上。
同志们早就憋足了劲,现在听说马上要出击,情绪更高。突击队员们磨刀擦枪,机枪组在沙盘上量角度、算距离,几个小老虎一样的战士在紧张地捆包炸药和集束手榴弹。妇女们忙着准备干粮,机灵的儿童团员蹦来蹦去,帮助部队监视敌人,通风报信……密如蛛网的地道里,部队、民兵和群众在一起谋划着,忙碌着。大家只有一个信念:消灭敌人,保卫根据地!
半夜,天空挂着点点寒星,那座染坊阴沉沉地像座坟墓。只有敌人的几个游动哨发出几声给自己壮胆的叫喊声。
突然,染坊院里爆发出一阵轰隆隆的闷响,我们在房底下埋的地雷和炸药一窝窝地爆炸了。敌人像被捅了的马蜂窝,嗡然大乱,没头没脑地乱撞。朱泽民同志率领的机枪组和县大队早已布置在染坊对面的几家屋顶上,密集的火力封锁了染坊的大门,集束手榴弹连续抛向院中,霎时一片火海,映红了半个夜空。我们的突击队员刚冲进院子,大部敌人就举枪投降。从染坊后门跑出的一小股伪军,正碰到我们预先埋伏下的分区警卫连,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警卫连、县大队、民兵、群众,一起拥进染坊,把那些吓晕了的家伙一个个揪起来。不到一个小时,伪军十八团就全部报销了。
战斗打响后,西大村的鬼子立刻紧急集合,并发出信号弹和东大村的伪军联系。可惜这边的伪军还没顾上联系就完了蛋。白天吃尽了苦头的伊斗武雄大队这次也学了乖,眼巴巴地望着米家务,连村口也没敢迈出一步。他们等到第二天清早,早饭也没吃,慌慌张张地在西大村放了一把火,就向据点逃去。
当大火被我们扑灭了的时候,人们喜悦地听到远处一阵阵的枪炮声,逃窜的鬼子又遭到我外线部队的截击。
紧接着,我军强大的夏季反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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