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兴奋得一夜合不上眼,辗转反侧,耳旁不断地回响着党的指示,一幕幕往事浮在眼前……
一九三五年,我们三十多个在苏联学习的同志,从列宁学院、东方大学调往莫斯科近郊,由支部书记许光达同志领导,改学坦克、炮兵技术。那时,遵义会议刚刚开过,红军还在长征路上跟敌人浴血苦战,但党中央就英明地预见到我军的发展,积极准备力量。同志们意识到党寄予我们的希望是这样重大,大家以顽强的毅力克服了语言不通、文化水平低、甚至根本不识字的困难,经过两年学习,终于掌握了复杂的军事技术。
一九三七年秋,当我们回到延安的第二天,军委招待所的同志便告诉我们:毛主席要接见我们。我们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一间明净、整洁的窑洞里。毛主席关切地询问我们的学习和生活情况,并且给我们讲了抗日形势、我军发展等问题。主席说:
“我们现在还没有一辆坦克,也没有大炮,但是有一批懂得技术的干部了。有人,就一定能把特种兵建立起来,坦克和大炮,敌人会给我们送来的。”又说:“像你们这样的掌握了特种兵技术的干部,党还要培养很多哩!”
主席的关怀和教导,给了我们莫大的鞭策和鼓舞,使我们充满信心,坚信人民的特种兵部队一定能建立起来。从此,我们一部分同志被调到抗大,大部分同志被调往摩托学校,担负特种兵课的教学工作。
摩托学校是我军第一个培养装甲、航空等特种兵干部的学校。当时,我军仅有几部破旧卡车和两辆小轿车,中央首长都舍不得用,全部调给学校作教练车。学员们在清凉山下挖窑洞,修教室,到延长油厂炼油,从劳山的深谷里,把国民党摔得四分五袭的破车残体上能用的零件拆卸回来。白天,窑头上,山沟里,机场边,这里一堆,那里一伙,热烈地钻研、探讨,随手抓来石块、树枝、青草,摆画机件的形状。夜里,人们围着一盏煤油灯,油印的教材就放在膝盖上,哪一孔窑洞的灯光不亮到夜静更深啊!……
为了我军的建设,为了大反攻,为了迎接部队大发展,同志们克服了种种困难。车少人多,每次每人仅能驾驶五至十分钟;车坏了就上修理课,修好了就接着驾驶。没有坦克,照样要学会坦克战术。教员们画图,拿汽车比较,终于使学员心里有了个坦克轮廓,知道了它的威力、性能以及如何配合步兵冲击。学了单车到排连的战斗动作后,学员们用绿被单蒙住汽车,装上假枪假炮,在延安机场摆战斗队形,跟抗大组织“步坦协同”演习。为了从敌人手中夺取坦克来装备自己,还制作模型,研究用集束手榴弹炸断履带,缴获完好坦克的方法。党就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干部。多少年来,为了建立起一支特种兵,党花费了多少心血啊!今天,当条件成熟的时候,党就把这样重大的任务给了我们。我感到任务光荣,也认识到党寄予了我们重大的期望,必须兢兢业业,全力以赴,才不辜负党多年来的培养和期望。
在延安添置了防寒装备,我们兼程向东北进发。一路上,老乡们支援,警卫部队掩护,击退了同蒲路上追踪的鬼子,闯过了伪军的重重封锁,于十一月到达沈阳。不久,各地分别搜集到一批坦克、牵引车、器材和油料,在这个基础上,十二月一日,成立了坦克大队。朱瑞同志热情洋溢地说:“今天,我们只有几辆坦克,这是建立人民装甲兵部队的开始,将来就会有成千上万辆坦克!人民军队有了坦克部队,就像老虎长上翅膀!”
从此,人民军队的行列里,又增添了一支钢铁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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