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困难没有吓倒我们,在党中央和毛主席号召下,我们自力更生,用一双劳动的手解决吃穿问题。每个同志不但学会了种地、种菜、喂猎、放羊,而且还学会了捻毛线、织毛袜。随着生产的大发展,很多困难都克服了,但纸和笔的严重缺乏仍未得到很好解决。我们根据地内,不能生产笔,只能造一种麻纸,又黑又黄,比草纸强不了多少。就是这种纸,也只供机关办公、军区印报用。连队学文化需要的纸和笔,全靠自己想办法。
我们的办法,开始只有一条:那就是靠打仗从敌人那里缴获。可是不论日军、伪军还是顽固军,他们都是些野蛮兵,既不读书,也不学写字,往往打开一个据点,也拣不到几页可以写字的纸;就是个别俘虏兵有支铅笔,我们也不能收他的。有时拣到几本能翻过来写字的书,同志们不知有多高兴。同志们谁要有个像样的学习本,有支铅笔,比什么都珍贵。
连部小文书,是“文房四宝”最全的人。他有一支毛笔、一支铅笔、一小卷办公用的麻纸。这三样东西,简直成了他的命根子。两支笔,一天到晚揣在怀里,别人要看看,他都怕弄坏了。至于那一小卷麻纸,根本就不许别人摸。行军时,天下雨,他把自己的小雨布、衣服铺开来,像包娃娃似的全给那卷麻纸裹上,紧紧抱在怀里。有些爱写家信的同志,为了向他讨一张麻纸,不知要费多少口舌。他总是像老太婆似的,罗罗唆唆地说:“唉呀呀,我的好同志,纸困难呀,办公要用,制表要用,你总写家信干什么呀!熬熬吧,等革命胜利了,咱们有了很多很多的造纸厂,发给你一百令纸,叫你一天写一封信……”话虽这么说,但是遇到那些缠着不放的同志,他还是会小心地打开麻纸卷,用指头捻出一小张。不过总要再絮叨几句:“省着点用,下次不能再跟我要了,你看,就这么点了,还要办公、制表……”
纸,纸,我们多么希望有更多的纸啊!笔,笔,我们更希望每人有一支。就是几页麻纸,一支铅笔也好!它可以帮助我们摘掉文盲帽子。
当时,我们活动在晋察冀边区蔚县东部山区,山上生长着密密层层的松树和桦树。有一次,不知哪位爱动脑筋的同志,发现了桦树皮可以代替纸。这一下,同志们可真像发现了新大陆那样高兴,纷纷去剥桦树皮,不久,每人都装备上了一个桦树皮小本本。又不知哪位发明家,发明了用子弹壳造钢笔。于是,这种“新式钢笔”一天天多起来。
这种“新式钢笔”当然不是那么理想,一来,子弹壳不准浪费,要收集起来交上去翻造新子弹;二来,这种“钢笔”好“拉蛋”,特别是写麻纸和桦树皮,更不应手。所以,同志们最喜欢的还是铅笔。铅笔写在麻纸上不透,写在桦树皮上不破,而且还可以正面写了反面写,两面写满再用钢笔写。
一次,连里找到一个关系,交了些钱给那个人,请他到敌占区买些铅笔回来。那人去了很久,也不见音信。大家都失望地说:可能被敌人查去了,敌人是不准向外带一打以上的铅笔的。
一天,忽然连部文书扯开嗓门喊道:“买铅笔的来了!各班到连部去领铅笔啊!”
大家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一齐往连部跑,到连部一看,指导员正拿着把菜刀,把一支支铅笔切成两截。他一面切一面给大家解释说:“同志们,这回买来的铅笔可不少呀,两个人能分一支。拿回去省着点用。学写生字的时候,先在地上写,学会了再用铅笔抄。”
从此,全连每人有了半支铅笔。谁也不嫌少,按指导员教给的办法,每人又作了支木笔,削得尖尖的,和那半截铅笔一块装到口袋里。上文化课学生字,先用木笔在地上写,练熟了,再用铅笔抄到桦树皮的小本本上。
就这样,许多同志用半截铅笔,一支木笔,摘掉了文盲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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