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神出鬼没的小部队,便是东北抗日联军的滑雪队——饶河游击队。
饶河游击队诞生在日寇侵略魔爪伸进北满的一九三二年。一九三三年秋末,攻打虎林县城失败后,便潜回到饶河三、四区一带活动。这时候,各色抗日武装相继垮台,我们这支红色游击队就成了敌人的眼中钉。日军多次“围剿”我们扑空,便密令饶河伪军,要趁大雪封山的机会全部消灭我们。面对这一情况,中共吉东局指示说:开辟乌苏里江流域的游击战争很重要,一定要保住这批革命的种子,坚持过冬天,来年就能开花结果。
这年冬天,北满的积雪特别深。大雪覆盖了无边的山野,给游击队的行动造成了极大的困难。敌人张开大网到处“围剿”我们,山路有骑兵,平地有爬犁队,而我们只有两条腿,怎能和他们周旋。为了粉碎敌人的阴谋,我们决定把游击队变成一支快速飞行的滑雪队。
滑雪队的装备完全是白手起家的。没有材料,大家凑;没有工具,向群众借;没有经验,自己摸索。起初作出来的滑雪板成了“划”雪板,经过不断研究,不断改进,终于把滑雪板制造成功了。没有几天功夫,八十几个人的游击队,就全部装备起来了。
四区的大东沟成了我们第一个滑雪训练常没有教材,也没有技术指导,但是,我们有坚强的革命意志。训练刚开始的时候,战士们穿上滑雪板,两只脚就不听使唤了,有的还没迈步就先摔起筋斗来,有的棍子一撑两个板子就向前分了岔。仰面朝天的,碰上树杈的,两人“撞车”的,滚到半山腰去的,各色各样的姿势都有。只要一打滚,浑身就糊上一层厚厚的白雪,只剩两只眼睛露在外面。这时,大家就哄笑起来:“看哪!看白熊哪”、“欢迎!再来一个”。话犹未了,自己也滚了下去。就是这样,每当训练展开的时候,看吧,满山遍谷,此起彼伏,跌倒爬起,笑声盈溢,那场面真是动人极了。
一切艰苦困难都被我们战胜了。经过一个多月的勤学苦练,游击队员们终于能够在雪地上自由地飞行了。
游击队的每一个战士都熟练的掌握了滑雪技巧之后,真如猛虎插上了翅膀。说声出发,把身子向前一倾,棍子往后一撑,有如两叶轻舟飞驰,一溜烟就出去了十来里地。遇到山头,同志们把脚摆作八字形,爬上山顶,再向下滑去。两边的小树往后飞舞,身边的风声嗖嗖地响,霎时间,一座座山头,一条条小沟,在我们的脚下飞驰而去。
本来,我们把严冬风雪当作第二号敌人,这时,它却成了我们最惬意的盟友了。我们想到哪里,就飞到哪里去。过去要走一夜功夫的路程,如今一转眼的功夫就飞到了。我们常常派出几个队员,一气滑到据点附近,把标语贴到敌人跟前。敌人白天撕掉,我们晚上又给贴上去。有时就朝据点里的敌人放几声冷枪,等到大股的敌人出来到处寻找我们的时候,岂不知我们早已返回宿营地,舒舒服服地躺在热炕上,鼾声如雷了。
这一天,我们飞到十八垧地,接到一份情报,说是汉奸龚金城,奉了鬼子之命,带着一千多名伪军,赶着爬犁大队出动了。要是往日,我们早就转移了。可是今天偏偏不走,我们立即把队伍拉上了山,在积雪中筑起工事来,决心要揍它一顿。
小半晌时分,一队敌人像群黄狗似地爬到了我们跟前。一阵排子枪,就把拉爬犁的马撂倒了好几匹。挨了打,他们转头就往回跑。雪深没膝,哪里容他逃脱。我们待在工事里,一枪一个,把一大群敌人撂倒在雪地上。……
敌人的大队人马发现我们人数不多,退下去不久,又重新布置起阵势,要一网打尽我们。我们观察到敌人来势不妙,立即穿上滑雪板,一溜烟飞到完达山森林中去了。敌人连我们的影子也没找到,白白地吃了亏。
龚金城吃了这次苦头,也开始训练“板子队”。这时县委指示我们要灵活、机动,不要和敌人硬拚。于是,在这无边的雪原上,我们便跟敌人的“板子队”玩开了“捉迷藏”。
有时,我们走一个屯里驻下,故意放个风出去,诱敌人出来,等他们疲于奔命的赶到,我们早已远走高飞了。
有时,我们把部队分散成许多小股,漫山遍野地滑来滑去,到处留下滑雪队的痕迹,敌人像钻进了迷魂阵,弄不清我们的去向。
有时,我们找了个地形隐蔽起来,等敌人的“板子队”滑过去,便踩着他们的脚后跟,一直跟到据点附近,放上几枪,撒下些宣传品,又转头飞去。
敌人的“板子队”到处扑空后,不得不改变原来的战术。他们把爬犁队和板子队配搭起来,前边用板子队诱惑我们,后边用爬犁队追踪。但是敌变我变,孙悟空终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每当看到前边有板子印,我们就停下研究一番。如果看见板迹结了冰,便知敌人已过去很久了,我们就可以不慌不忙地跟在后面。如果发现板迹尚未结冰,道两旁并有飞溅的雪片,便知敌人刚过,爬犁队正在后边,于是,我们就打它一个措手不及,然后迅速溜走。
就是这样,我们每人靠着一副滑雪板,信心百倍地和敌人兜圈子。
冬去春来,大地万物复苏,我们就更加活跃起来了。特别是青纱帐一起,乌苏里江西侧、完达山脉东麓的广大乡村地区,便成了我们饶河游击队的天下了。
过了夏秋,又是冬天,一年又一年,饶河游击队在艰苦的斗争中成长。到了一九三六年,便发展成为“十大联军”中的第七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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