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三日上午,在保安石窑洞里的中央军委机要科,忽然收到西安来的密电:蒋介石昨晚被张学良、杨虎城部队扣起来了……我们怀着十分激动的心情,立即把电报送给毛主席和周恩来同志,接着又收到了张学良的来电,邀请中共派代表团赴西安共商抗日救国大计。毛主席立即召开了中央会议,会议批判了张国焘反对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主张杀蒋介石的错误;为了抗日救国,促进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早日形成,决定采取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的方针,并派周恩来同志为全权代表率代表团赴西安。蒋介石被捕的消息,在红军中传开了,很多人兴高采烈,纷纷议论说:蒋介石叛变革命,杀害了无数共产党员和革命烈士,这个血债累累的蒋该死(蒋介石的谐音),这回真该死了。针对这种情况,临出发前,恩来同志向我们代表团工作人员进行了政策教育,说明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的方针。十二月十四日,正是陕北高原的隆冬季节,代表团从保安出发了。恩来同志和工作人员冒着风雪严寒,骑马走了两天,才到达延安城外,十六日乘张学良派来迎接的飞机抵西安。代表团一到达,恩来同志为促进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就立即投入了紧张的工作和斗争。接着,叶剑英同志也到了西安。 当时的斗争形势错综复杂,内战的危机一触即发。国民党内以何应钦为首的亲日派,妄图取代蒋介石的统治地位,扩大内战,对张、杨进行“讨伐”,指挥大军进逼潼关,派飞机轰炸渭南,并扬言要炸平西安;东北军、西北军内部对蒋介石是放是杀,主张分歧,莫衷一是。托派和国民党特务则在背后挑拨离间,进行破坏。恩来同志按照毛主席提出的停止内战,逼蒋抗日,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的方针,立即向张学良、杨虎城及其将领宣传党的政策,进行耐心的说服工作,强调指出:西安事变后,中国面临着团结抗日和继续内战的两个前途,我们要争取团结抗日的前途,要逼迫蒋介石走停止内战、一致抗日这条路,只要他答应我们这种要求,就应当把他释放回去。国民党内的亲美派宋子文、宋美龄为了营救蒋介石,曾先后到西安,恩来同志同他们进行了面对面的谈判斗争,他们表示愿意和平解决西安事变。恩来同志最后见了蒋介石,迫使蒋介石接受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主张。在此情况下,我们同张、杨一致同意释放蒋介石。但张学良突然于十二月二十五日亲自陪同蒋介石飞往南京,恩来同志得悉后,急忙赶到机场,想劝阻张学良,到机场时,飞机已经起飞。结果蒋介石背信弃义,将张学良扣押至今。杨虎城后来也被蒋介石扣押,在重庆解放前夕,全家被惨杀。
张学良被扣后,东北军、西北军内部,在如何对待蒋介石军事威胁的问题上,主战主和的两派尖锐对立,加以托派张慕陶和国民党特务的挑拨,一九三七年二月二日,发生了主战的“少壮派”枪杀东北军中主和的王以哲军长的严重事件。这时西安再次处在内战的危机中,城内到处戒严,街上筑起路障,架起机枪,我代表团也随时有遭到反革命袭击的危险。恩来同志在这种情况下,临危不惧,沉着机智地处理了错综复杂的局势。他召开各种会议,及时戳穿托派、特务的阴谋,对“少壮派”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对各派晓以大义,希望他们以国家、民族利益为重,加强团结,共同抗日。为了防备内战的爆发和保护中共代表团的安全,我红军部队开到离西安几十里的地方,做了必要的准备。经过恩来、剑英同志的艰苦工作,终于制止了内战的危险。
恩来同志在西安的那些日子里,夜以继日地工作,十分紧张和忙碌,但是对代表团的工作人员仍然很关心,经常对我们进行教育。那时我们这些“红小鬼”,对于为什么释放蒋介石也不很理解。恩来同志就耐心细致地给我们讲解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意义,说明如果杀了蒋介石,不仅不能解决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问题,反而会引起混乱局面,这就中了亲日派的诡计,日寇也会乘机吞并中国。使我们受到了生动深刻的教育。
在处理西安事变的过程中,恩来同志为了能及时当面向毛主席请示,曾几次乘坐双座战斗机,往返于西安和延安之间。延安有个小机场,既没有气象台,也没有导航设备,危险性很大。有一次,恩来同志乘飞机到延安,因云雾很浓,无法降落,飞机在上空盘旋近一小时。在这段时间,延安和西安的电台一直保持联系,西安说飞机早已起飞,而延安则说未见飞机降落。大家都为恩来同志的安全焦急,剑英同志一直守在译电室,等待飞机的下落。后来飞机折回西安,恩来同志回到代表团驻地,大家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而恩来同志却是谈笑风生,毫无惧色,为了党的事业第二天又飞向延安。
一九三七年五月,恩来同志从延安去西安,同国民党谈判红军改编的问题,一行二十五人,乘坐一辆卡车,不料消息被受国民党特务指挥的土匪侦悉,他们阴谋杀害恩来同志,事先就埋伏在离延安五十里的劳山险要山口,待卡车进入伏击圈后,敌人从三面以密集火力进行射击。恩来同志沉着指挥战斗,一边还击敌人,一边向密林深处撤退。经过激烈战斗,死伤二十人,在恩来同志身边工作的参谋陈有才同志英勇牺牲了。因为他在西安工作,穿着呢子衣服,口袋里又装有恩来同志的名片,敌人误以为杀害恩来同志的目的已经达到,又怕我红军援兵赶来,就仓皇逃走了。我们敬爱的恩来同志,在危急关头表现了大无畏的英雄气概,脱险后又踏上征途,为建立和发展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为挽救民族的危亡,而奋不顾身地继续战斗!由于我们党的政策的英明正确,受到了全国人民的拥护,由于恩来、剑英等同志坚定不移地贯彻执行毛主席的路线和政策,经过了辛勤的工作和艰苦的斗争,促成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和发展。毛主席说:“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成了时局转换的枢纽:在新形势下的国内的合作形成了,全国的抗日战争发动了。”这是毛主席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伟大政策的胜利,也是敬爱的周恩来同志建立的不可磨灭的功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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