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上闽西土地,立即感到与前次大不相同了。濯田、水口和涂坊等地的群众,见到我们纷纷献茶、送干粮(红薯);青年人争先参加红军,老年人焚香祈祷,盼我们多打胜仗。人们称红军是“命根子”,“救命菩萨”。当时福建天气十分炎热,但群众的热情鼓舞了我们,使我们忘却了酷暑和疲劳。
这时,陈国辉、张贞等部正和广东军阀打仗,我军迅速占领了龙岩城,接着又南进坎市、湖雷、永定。沿路,每到一地,毛党代表总是亲自领导发动群众。天天如此,从不间断。
不久,陈国辉匪部又回到龙岩。于是,我们又折回到龙岩西北的小池,准备攻打龙岩县城。陈国辉是福建著名的另一条地头蛇。这家伙和郭凤鸣不同,老奸巨滑,在指挥上有一套 办法,手下的士兵都是老兵痞子,有战斗经验,武器弹药也很充足,虽然也只一个旅兵力,可比郭匪的战斗力强多了。怎么消灭掉这股敌人?我们心里没有底。
就在这个时候,闽西特委书记邓子恢同志来到军部汇报了情况。
第二天下午,部队在小池北面田野里召开了班以上党员活动分子会议,毛党代表亲自进行了动员。他讲得全面、具体,鼓动性很大,我们听了陡然信心百倍。原话记不清了,只记得大意是:要承认陈国辉有许多有利条件,但也有致命的弱点:内部腐败,士兵都拉家带口,贪生怕死。尤其是长汀一战后,我们威震闽西,敌人十分畏惧。而我军是为人民而战,士气旺盛,消灭敌人是有把握的。毛党代表和朱军长当即决定:一、三纵队正面攻击龙岩,二纵队从左翼迂回,攻占北山,切断敌人退路。
次日拂晓,我军沿着公路,声势浩大地向龙岩西十里的龙门压去。
陈国辉把一个营兵力放在龙门。他想以此试探我军实力:如果我们可欺,他就以这个营进行阻击,主力由后边迂回,消灭我们于龙门;如果我们实力强,也可以这个营来争取时间,另想对策。这家伙确是比郭凤鸣狡猾。
毛党代表看透了敌人的诡计,命令部队快马加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打掉龙门的前哨营,然后跑步前进,不给敌人重新部署的时间。不到半个钟头,二纵队占领了龙岩北山,山上敌人连滚带爬撤进城内。这时一、三纵队已攻进西门。一阵激烈的枪声过后,战斗结束了。可是只歼敌百余人,陈国辉这只老狐狸看局势不妙,带着部队向漳州逃窜了。
敌人溜掉了,我们心里很恼火。进城之后,营党代表敬懋修和我到军部去。一进门,毛 党代表就关怀地问我们部队有没有伤亡。敬懋修同志说:“伤亡是没有,可胜利不大,敌人跑了。”毛党代表笑着说:把敌人打跑了也是胜利啊!再说,我们有办法让他回来。朱军长 接着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同志,准备好吧,还有机会消灭他!毛党代表和朱军长这短短的几句话,给了我们很大鼓励。
几天后,我们离开龙岩,进到坎市、永定和连城一带分散活动,发动群众,帮助地方建立革命组织。
大概是六月中旬的一天上午,接到军部命令,要部队集中新泉附近,待命出发。原来陈国辉又回到龙岩了。这时我才明白,我们撤出龙岩原是诱敌之计,难怪毛党代表说陈国辉会回来的。听到这个消息,部队根本不用动员,都兴高采烈地说:“这回给他来个连窝端!” 还是拂晓出动,分头向龙岩挺进。八时半,各纵队按计划逼近龙岩,分别占据各个山头。接着就向城内发起猛烈的总攻。敌人以民房为依托进行顽抗。我们同敌人展开激烈的巷战。 这场巷战是极其激烈、艰巨的。使用兵力多,则施展不开;使用兵力少,我军没有刺刀、手榴弹,和装备齐全的敌人搏斗,定要吃亏。可是红军战士不管这些,敌人用刺刀我用枪托,敌人用手榴弹我用石头,敌人跑到楼上就追到楼上,敌人跑到楼下就打到楼下。这样激战两个多钟头,虽杀伤了大量敌人,但战斗进展不大,我军也有不少伤亡。
在这紧要关头,军部来令:掏墙挖洞,消灭敌人。
“掏墙挖洞”,战士们管它叫“打老鼠”。顿时,各个班排逐屋逐房地展开了“挖洞”战,迅速将敌人压缩在几座大院里。我们一面猛攻,一面展开政治攻势。敌人眼看不支,纷 纷放下武器,摇晃着小白旗向我军投降。
下午两点钟,战斗胜利结束。除陈国辉化装逃跑外,三千多敌人全部就歼。真是连窝端了。经过这次战斗之后,红军扩大到四千多人,成立了第四纵队,武器较前大为整齐,每人有子弹上百发。这时,闽西到处公开建立人民革命委员会、农会,组织赤卫队、妇女会和少年先锋队等革命组织。革命的红旗一面面升向高空,革命运动蓬勃发展。
我军在此期间,曾一度进入闽中;在返回闽西的途中,于漳平出敌不意,消灭张贞旅一个多团,缴获武器弹药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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