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觉醒回忆琼崖工农红军火烧旧村碉堡“蒸猪”

Admin 发表于2016-05-03 20:30:04
一九二七年冬,海南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琼崖特别委员会的领导下,组成了红三师,向反革命展开了英勇的反击。红三师先后解放了陵水、榆林、三亚等重要城镇和广大乡村。一九二八年,蒋介石派主力一部来海南镇压革命。在敌人疯狂进攻下,年轻的红三师受到了严重损失,被迫退守到母瑞山区。
一九二九年春,蒋介石派来的那支主力部队调离海南岛,敌我力量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在母瑞山等崇山峻岭中苦战了一年的琼崖工农红军,又积极活跃起来,广大农村又恢复了各种革命组织。农民们在党的领导下,又重新拿起镰刀、斧头,与敌人展开了斗争。
敌人一面叫嚷“海南共军已被剿绝”,一面又在村庄、山头、要道修筑起林立的碉堡,企图以碉堡政策弥补其削弱的力量,维持其血腥统治。党为了粉碎敌人的碉堡政策,向广大群众发出了响亮号召:配合红军彻底摧毁敌人的碉堡,积极扩大红军。
敌人的碉堡里,有的驻着正规军一个连或一个排,有的驻着二三十个数目不等的“团猪”。他们依靠着坚固的碉堡,各霸一方,不仅强迫群众供给他们吃喝,强征各式各样的捐税。什么枪支税、户口税、田亩税、壮丁税,连修理锅灶还要缴纳灶税,真是五花八门,样样皆税。老百姓到哪儿去弄这么多的钱呢?有的被逼得卖牛卖地,有的投河、上吊。特别是琼东旧村碉堡里的“团猪”,更是凶恶到了极点。他们三天两头闯进邻近村子,见鸡抓鸡,见狗打狗,见了妇女就调戏。真是横行霸道,无恶不作,老百姓恨不得活剥了他们的皮。群众对敌人的无比愤怒,像已安装好引线的炸药,只要一点火,顿时就会爆炸。
五月四日,党在离旧村不远的马岭村召开了“五四”纪念大会。会上,庄厚仁同志代表党委宣布夜里要去攻打旧村炮楼,人们久已积压在心里的愤怒,一下子全倾吐出来:
“早就该把这个毒疮挖掉啦!”
“缴枪去!”
“‘蒸猪’去!”
“多准备点辣椒粉,蒸他的‘辣肉’。”
那时候,我们的枪支、弹药异常缺乏,更没有炸药和大炮。因此攻打碉堡多半是先用镐头挖开个口,然后用烟火熏,人们把这种办法叫做“蒸猪”。
散会后,大伙像过新年似的忙碌起来。年轻小伙子们把斧头、镰刀、梭镖磨得晶光明亮;把大锤、镐头柄钉得结结实实;把稻草捆好。妇女们把辣椒烘干,磨成面;把自己的被子、棉衣拆掉,用棉花做成球,再蘸上海棠油和火油拌过的辣椒粉。红军战士们,也把单打一和双筒枪,擦了一遍又一遍……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大家便按照自己所担负的任务,暗暗来到事先约好的地点集中。人民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等待着复仇的时刻。
当天晚上,天空罩着一层密密的黑云,连一颗星星也看不见。红军战士在前面开路,后面紧跟着扛着梭镖、镐头、铁锤的破坏队和抬着稻草、木柴、棉花球的运输队。上千的群众,像赶墟一样,浩浩荡荡向旧村出发了。
不一会,旧村的碉堡便像一个恶魔,闪动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出现在面前。两个向导首先带领着红军战士,占领了离碉堡约六七十米的高地,破坏队迅速地靠近了碉堡。一声令下,人们抡起镐头、大锤,狠命地向碉堡砸去。里面的敌人听了,急忙熄了灯,向碉堡顶上爬,正巧红军的枪响了,又急忙像乌龟一样把脑袋缩回去。红军战士严密地封锁着碉堡,“团猪” 们只好龟缩在二楼,盲目地射击。破坏队的小伙子们,见敌人都被红军封锁得不敢露头,挖的更起劲了。镐头、大锤砸在混凝土上,飞溅着火星,震裂了“虎口”,可是谁也没有理会。忽然,敌人投出了手榴弹。红军战士加紧射击,压制敌人。敌人不敢露头,看不见目标,手榴弹都扔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扔了一会,大概是手榴弹扔光了,又扔起玻璃瓶子来。这玩意虽然打不死人,但碎片满地都是,我们都赤着脚,很多人的脚被割破了。可是,大伙还是不停地挖着,有的用扁担插在石缝里用力撬,有的用镐头钩住石头往外拖。不一会便挖开了一个大洞。于是,大伙不慌不忙地把木柴、稻草摆在洞口,接着宣传队便开始喊话了:“缴枪吧!缴枪不杀!”
“缴枪放你回家种田!”
“不要替蒋介石卖命啦!”
“团猪”们还认为我们进不了碉堡,没法对付他们,因此在碉堡里喊:“不怕死的就到碉堡里来拿吧!”
这下可把大伙气炸了,一齐嚷了起来:
“不缴枪,蒸呀!”
“不投降就连窝端它!”
“点火!蒸呀!”
人们怒吼着,七手八脚把浇上了火油的稻草和木柴点燃塞进碉堡,接着,又放上了特制的棉花球。有人怕不够劲,又放上一些破布片。开始,“团猪”们还憋着气向洞口射击。可是一眨眼的工夫,浓烟便从碉堡的底层直升起来,火油味、辣味立刻充满了整个碉堡,这下子可苦了“团猪”们,碉堡里发出一片打喷嚏声和爹呀、妈呀的惨叫声。大家一听乐坏了,又嚷起来:
“喂,怎么样?鬼崽子们!这个味道不错吧!”
“团猪!我们不要枪了,要吃蒸猪肉!”
姑娘、媳妇们也拉着又尖又细的嗓子高喊着:“团猪吃的肥,这会可要蒸出油来啦!” “不缴枪再加辣椒!”
不一会儿,所有的“团猪”都受不住了,有的连哭带嚎,有的从枪眼里伸出一只手拚命摆动,直喊饶命。我们看他们是真熊了,便命令他们先把枪用绳子捆好,从碉堡上顺下来,然后人再顺着绳子一个一个往下溜。一个“团猪”大概是被熏昏了,溜到半腰就抓不住绳子,一个倒栽葱摔了下来。我们没有牺牲一个人,就缴获了二十多支步枪。
回到马岭村,我好奇地拿着火把仔细瞧了瞧那些投降的“团猪”。他们个个脸上被熏得乌黑乌黑,眼皮红肿,鼻子直淌黄水,活像土地堂里的小鬼。有几个留洋头的,被烧得像绵羊的尾巴。一个青年农民指着“ 团猪 ”的脑袋问道:“碉堡改成了蒸猪炉,要不要拿修灶税?”逗得大家哄然大笑。
后来,我们又把荔枝树锯开,挖空,再用铁箍箍起来,做成荔枝炮;把谷笼塞上稻草、木柴当土坦克,在三个月当中,配合红军“蒸”了三窝“猪”,缴获了七八十支步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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