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到一村,农民就呼叫着:“红军来了,我们队伍来了1孩子们更亲热地叫着: “红军哥哥来了1各地的地主豪绅却望风而逃,一个劲地往商城城里跑。
商城在河南省的东南部,东接安徽,南界湖北,是个山地和平原的接合部;三面靠山,一面近水,地势十分险要。城里和城关的居民有数万人。历代的统治者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在这方圆不足十里的县城筑起了又高又厚的城墙。当地的老年人说:商城坚固无比,百多年来哪次打仗都没攻破过。
商城保安大队长,外号叫“王金牙”,手下有几百名用步枪、手枪装备的保安队员,另外还有许多反动的红枪会。“王金牙”和逃进城的地主劣绅,依靠着这支千多人的反动武装,大吹大擂,把商城说是“铜墙铁壁”、“坚不可摧”。因此他们蹲在里头,就“高枕无忧” 了。
腊月二十四日,我们经过一天急行军,傍晚到达了商城东南三十里的余子店。同志们正要休息,命令传下来了:明天攻打商城,做好准备,待命出发。
“攻打商城”这四个字,像一副兴奋剂,大家的睡意立刻消失了。个个摩拳擦掌,纷纷打开了话匣子。
“商城嘛,不难打,拿下它算不了什么。”
“也不能那么说,城墙坚固得很哪!我们没有大炮、机关枪,硬攻可不成。”
“上级一定有锦囊妙计。”
我们正说得高兴,中队长进来对我说:“陈伯禄同志,团长叫你去。”
我飞快地跑到团部,进屋一看,已有七个同志围坐在油灯下。团长漆德委同志让我坐下,然后说道:“这次拿商城,我们团是主攻,任务是打南门。现在决定要你们化装成老百姓,首先混进城去,夺取城门楼。你们一响枪,大部队就往城里攻。”团长看看我们几个人的脸,又问道:“怎么样,同志们,有勇气吗?”
“有!”我们同声地回答。
会后,我们依据团长的吩咐,两个同志化装土豪,两个同志化装商人,两个同志打扮成卖粮食的,我和另一个同志装农民,一个卖柴,一个卖草。装束妥当之后,同志们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行,这会儿看你们的啦!”
拂晓前,我们向商城进发。浩浩荡荡的大队,跟在我们后边。
从余子店到商城,山路崎岖不平。加上下了小雪,又有薄雾,路滑泥稀,四周黑茫茫,更加难走。我们一脚高一脚低地前进,心里热乎乎的,恨不得一步迈到商城。
早晨七点多钟,大雪飘飘,雾气腾腾。这时离商城只有二里,仍望不见城墙。当然,城墙上的敌人也发现不了我们。南关,人烟稠密,商贾如云,从外表看去,一切跟往常一样,平安无事。我们随人群走过南关,直逼南门。
敌人的规律,我们早摸透了:站岗的对土豪、大商人进城,不查不问;对小商贩和农民,则百般刁难。因此我们的对策是:让扮土豪和扮大商人的同志先混进城去,其他人跟在后面,每人相距不过十步,以便互相策应。
越走越近,城门口的一切都出现在眼前:四个拿快枪的保安队员,两个站在城门口盘查行人,两个坐在一旁抽烟;两个红枪会员把双手插在袖筒里,抱着红缨枪冻得直打颤。我们扮土豪和扮大商人的四个同志,仰着头,迈着方步,大摇大摆地进了城门,岗上连看都没看。我心里一阵轻松,突然那两个“卖米”的同志被拦住了。
“干什么的?”一个保安队员瞪着一双尖溜溜的老鼠眼问。
“我们是来卖米的。”一个同志从容地回答。
站岗的保安队员转了转老鼠眼,厉声喝道:“放下,放下,要检查1坐在一旁吸烟的两个兵也站了起来,看样子也想趁机勒索一笔。我俩担心纠缠下去露出破绽,因此按照事前的计划,丢下柴草,掏出枪来,一个箭步窜上去,“啪,啪!两枪,结束了两条狗命。两个抱红缨枪的一看不好,也忘记了“刀枪不入”,扔下枪撒腿就跑。剩下两个把门的,扑通跪在地上,高高地举着枪,话都说不清了。
老百姓听到枪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的跑了,有的起来。这时,城楼上边有两个不知死活的保安队员,正在瞄准要向我们射击。我们扮土豪和扮大商人的四位同志跃上城楼,把他们收拾了。接着我们全团冲进了南门。
我们留下一个分队把守南门,其他分作两路,沿着城墙向东门和西门前进,接应攻东、西两门的九十七和九十八团。守东、西城门的敌人,还正在拚命地堆麻袋堵城门,我们就出现在他们的屁股后面了。敌人出城出不了,退又退不成,像死胡同赶驴一样,有的被打死,其余的全被活捉了。我们打开城门,兄弟部队潮水一样涌进城来。
完成了接应兄弟团的任务以后,我们便和兄弟团一起,向纵深插进。团长漆德委同志率领一个中队,乘胜直扑通向县衙门的必经之路十字大街。起先敌人还企图抵挡一阵。可是由于我们四面八方都在猛烈攻击,早吓得魂不附体,还没等我们施展威力,就撤退到他们的反动老窠——县衙门里去了。
我们把敌人的残兵败将团团包围在县衙门里,攻击一会,又喊一会话。“缴枪不杀”, “不要替王金牙卖命!”的口号此起彼落。经过半小时,敌人动摇了,我们一鼓作气,攻入衙门。顿时县衙门里出现树倒猢狲散的场面,当官的东藏西躲,南逃北奔;当兵的受了伤的呼爹喊娘,没受伤的求饶的求饶,投降的投降。我们一面收缴敌人的枪,一面向他们讲解我们的政策,一面把那些藏在床底下、厕所里、桌子下的敌人都一个个拖了出来。
战斗全部结束了。大街上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红缨枪。所谓“百年来没有被攻破”的商城被我们攻破了。一千多名反动武装,不到三小时就被我们全部歼灭了。老百姓翘起大拇指对我们说:
“你们真是天兵天将呀!
“老天爷也帮你们。”(指大雪和浓雾)
当天下午,全城老百姓披红挂绿,敲锣打鼓,燃放鞭炮,打着红旗来为我们祝贺。他们高喊着:“欢迎红军!”“红军万岁!”“打倒土豪劣绅!”“穷人翻身有饭吃!”过去逃进城里的土豪、劣绅、大地主,也很快在群众的帮助下,被我们一网打尽了。
我们用缴获的武器,又装备了一支新的红军——一○一团。根据地更加扩展了,向北、东北、西北地区发展出去,直接威胁着固始、潢川、光山、罗山、信阳等县城。新的工农兵政府在商城诞生了。
后来根据地人民把商城的故事编成了歌谣:
二十五清早,卖柴又卖草,
红军混进城,人人不知晓。
打倒王金牙,震动戴民权,
张灯又结彩,万民齐欢笑,
成立苏维埃,穷人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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