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龙同志听到这些言论,就召集大家开会。贺龙同志说:“南昌起义虽然受到挫折,但是算不了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不灰心,相信共产党的领导,我们一定能兴旺起来。”
大家正在专心一意地听他讲话,忽然一个老百姓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喊道:“国民党的军队来了,从梨树垭、独家山下来的,快跑!”
贺龙同志等他说完,回过头来,平静地对大家继续讲道:“同志们,乡亲们,拿出干劲来, 不到十年, 我们包能够遍地开花。你们看吧,蒋介石、豪绅地主终究是要被我们打倒的!话说完了,这才跨到门外,向东边望了一会,便对大家说:“通知各家家属,收拾东西先撤,我们开饭!”
贺龙同志住在村西头,敌人是从东边来的。等老百姓撤走,我们也狼吞虎咽地吃饱了,贺龙同志手一挥,队伍“呼”地拉过村西北的小河,登上了刘家坪的一个小山包。
队伍刚布置好, 敌人就出现了, 大概有一营人,吱吱哇哇乱叫乱嚷:“不要放走了贺龙1他们挨家搜了一阵,没有搜到,便向小河扑来。第一批敌人刚到河中间,贺龙同志的盒子枪响了,大家都跟着开了火,打死了几个敌人。
我们一阻击,敌人发现了目标,敌军官们喊着:“冲啊,贺龙就在前面,谁捉到赏一千块1于是敌人就像一群鸭子似的扑过河来。我们狠狠打了一阵,贺龙同志就下令撤退。
七月,湖南省委要湘鄂边红军东下策应湘东红军作战。贺龙同志率领部队到石门北乡游击。但是后来环境恶化,战斗失利,部队只得退到桑植、鹤峰边境的堰垭休整。敌人又追来,部队站不住脚,就连夜向西北方向退走;一直走到湖北省恩施、利川一带的汪家营、李子坳,这里离开桑植已经近七百里了。为了便于活动,贺龙同志就化名王胡子。
汪家营的老团总,是哥老会首领,一个姓张,一个姓李,手下有一百多人,三四十支枪。他们常到外地去奸淫掳掠。我们快走到汪家营时,他们就派了个徒弟来说:“如果是来投奔大爷的,大爷非常欢迎。”言外之意:如果不是投靠他们,就不客气。这时,贺龙同志一口答应来人说:“我们正要来给大爷请安道喜,请老哥快回去报信,就说过一会王胡子就来登门造访。”那人听了,飞快地回去了。
我们几个人立刻围着贺龙同志,责怪他说:“刚拉了这么支队伍,怎么就白白送给敌人?还革命不革命啦?”有的人见贺龙同志只是嘿嘿地笑,猜到他心中有计,就说:“人家人多枪多,不好开玩笑的!贺龙同志笑着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闹革命,就得担些风险!接着,就低声和我们商量了一阵。他的主意一摆出来,我们心里才踏实了些。他关照我们说:“到什么山,砍什么柴。为了积蓄革命力量,我们就不能太老实。大家要拿出点办法,迷惑对方,才能成事。我们有九十多人,七十多支枪,只要事先不露声色,这个计划是可以实现的。”我们立刻分头向同志们传达了计划,并且宣布了要注意哪些事情。
大家刚打点停当,就听见镇口上三声炮响,一队人握着枪向我们拥来。一个为首的袍哥远远就抱拳打话:“各位,大爷有请!”
我们簇拥着贺龙同志,快步迎上前去。贺龙同志略略和他招呼了一下,就大摇大摆地向镇上走去。这是个很大的镇子,街道两边都是店铺。那位袍哥把我们带到一个大铺子门口停下,自己先进去通报。不一会,听见咣啷一声,中门洞开,可以看见里面是一个大院子,一座高大的堂屋高踞在正中。从大门到堂屋的阶沿上,密密层层站着两排人,个个都是手握长枪,虎目而视。看来,敌人是在向我们示威。
贺龙同志回头环顾了大家一眼,好像说:“注意,按照预定计划行事!王炳南同志第一个跨进门去,第二名是贺龙同志,以后就是贺炳南、贺贵如、文南甫等。几十人分成两排,鱼贯而入,留下二十多人在门外。
进到院子里,王炳南忽然停住,大声喊道:“既是朋友,为何刀枪相见?”
这时,高坐在堂屋里的老团总,慢吞吞地站起身,假意喝道:“贵客来到,谁叫你们拿枪来?赶快把枪架起,两旁侍候!那些团丁立刻把枪架起来,徒手肃立两旁。
等那个老团总道了声:“请!贺龙同志等人这才跨步向前。堂屋正面,供着关夫子的牌位。按照哥老会的规矩,行礼完毕,又互相寒暄了一阵,便分两边坐下。这时,王炳南迅速从腰间拔出短刀,向老团总脖子上猛然刺去。老团总咕咚一声栽倒在地。旁边贺炳南等人也动了手,把另一个头领刺死。
我们两排人,正好对付他们两排人,把他们一个个拦腰抱祝门外的二十多人也立刻一拥而入,端着枪喝道:“不许动!把架着的大枪,统统收缴起来。这时,贺龙同志掂着一把盒子枪,站在廊檐下高声向俘虏们宣布:“我们是革命军队,专打国民党、土豪劣绅。今天剪作恶的团总,和大家无关。愿意参加革命的,我们欢迎;不愿干的回家安分守己当百姓!” 这一说,顿时散了一些人,但大部分团丁却留下来了。
这次,我们又得到三十九支枪,加上原有的,共有一百多支枪。队伍也扩大到二百人了。后来又打开了建始县城,杀了县长,缴获不少东西。这时,部队又折向东南前进。
一路上听老百姓说:鹤峰的邬阳关,有个“神兵”大队,人很多,平时是种地的老百姓,锣一敲就集中起来;打仗的时候,头上捆红,身上系绳索,上阵前先吃朱砂,然后一拥而上,刀枪不入,煞是厉害。大队长名叫陈宗瑜。他们不抢老百姓,不杀受苦人,专跟国民党作对。 贺龙同志认为:“神兵”大队虽是迷信团体,但都是被压迫的老百姓,应该争取他们。他准备亲自去找陈宗瑜谈判。经过智取汪家营,大家更加佩服贺龙同志的机智、勇敢,对他这个主意都不怀疑。不过有些同志认为应该多带点人枪,以防万一。贺龙同志说:“阶级兄弟,用革命道理启发,一定会参加我们的队伍;假如带枪杆子去,就有点威胁的意思,反而不好。” 我们不敢贸然让他去,先派个人去联络。果然,联络的同志回来说,陈宗瑜和他的父亲都高兴得要命,盼望赶快会面。
贺龙同志一听到报告,就立刻带了我进关去。陈宗瑜父子俩已经在关口等待,一见我们来,连忙躬身让进。没有费什么唇舌,他们便爽快地答应参加我们的队伍。锣一敲,四乡就有大群大群的人,向邬阳关集拢来,手上拿的除了大刀,就是一丈多长的梭镖,一共有三百多人。我们会合在一起,就有五百多,声势更大了。
贺龙同志在集合的大会上当场宣布:“打到鹤峰去!”
鹤峰城背倚大山,南面有一条河。正街非常冷落,只有红茶出山,才有点买卖。县衙门在河对面的山坡上,驻扎着一百多个敌人。我们在夜里悄悄接近,在山上的各个关口附近布置好兵力,把敌人包围起来。
天亮前,贺龙同志亲自到“神兵”大队去检查了一下战斗准备工作,只见他们还用红布包头,许多人正在吃朱砂。由于这支部队刚改编过来,他们的觉悟还不高,只好耐心说服他们。于是贺龙同志就说:“这个要不得,红布太耀眼,正好给敌人当靶子。朱砂吃多了,对身体有害。”陈宗瑜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么就一律改成青布包头吧!喝朱砂不好,喝净水,一样能借到神力。”从此,“神兵”大队上阵前,就只喝净水,不吃朱砂了。
天刚拂晓,我们便发起了冲锋。战士们一个个扬起大刀,举着长矛,长吼着向敌人扑去。那股声势好像要把整座山都掀翻过来。敌人慌乱地打了几枪,我们的队伍已经拢近了。四边山上的枪声一响,敌人不知我们来了多少人马,吓得丢下枪就四散奔逃,有的跪下来磕头作揖,哀求饶命。“神兵”大队遍野追赶,只顾挥刀砍杀。贺龙同志连忙派人四处喊叫:“缴枪的不要杀,留下来当兵。”结果,活捉的十几个敌人,当时就参加了我们的队伍。国民党的县长带领数十人跑出城外,也被我军追上击毙。这一仗共缴获了八九十支枪,“神兵”大队在战斗中也得到了锻炼。
红军进驻鹤峰县城,建立了鹤峰县工农民主政府,不久就在全县各区发动群众、分配土地,逐渐把鹤峰建设成了一个红色根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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