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镕忆南昌军官教育团(一)

Admin 发表于2016-05-05 09:24:46
南昌,早在清朝统治的末期,就发生过反对帝国主义的大暴动,打死了在市内横行不法的法、美、英帝国主义分子。在军阀统治时期,共产党人赵醒侬、方志敏等在南昌展开了革命活动,并发动过多次以反帝反军阀为内容的大规模游行示威。一九二六年十一月,北伐军进入南昌以后,南昌的革命运动便更加蓬勃地发展起来。
当时驻在江西的北伐部队是朱培德的主力第三军、新扩编的第九军和受朱培德临时指挥的第六军。第三军和第九军均系滇军倒唐(继尧)倒顾(品珍)时的流亡部队。共产党中央军委鉴于北伐以来蒋介石的反动面目日见暴露,为了培养和训练自己的军事人才,直接掌握革命武装,乃指示朱德同志,利用他前在滇军护国军和靖国军时的声望和同僚关系,选定第三军为目标,着手创办一个军官学校。
学校很快创办起来,名义上为第三军军官教育团,政治上接受共产党中央军委和江西省委的领导。校址选定在南昌进贤门里花园角的讲武堂内。由朱德同志任团长。党还派了一位党代表。刘介眉任副团长,陈奇涵同志任参谋长并担任共产党教育团总支书记。李正方为第一营营长兼教官,曾天宇等为教员。并建立了团部各机关。经过约近一月的筹备,到一九二六年底,学校开始接收学员。
朱德同志在滇军中很有威望,他早年参加辛亥革命。一九一五年在云南参加反对袁世凯称帝复辟的讨袁战争,他作战机智勇敢,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有时友军战机不利,有败北模样,只要朱旅长一赶到,把上面绣有"朱"字的红旗往阵地的山顶上一插,敌军即闻风丧胆,望旗动摇;而友军则军心复振,士气重发。常以此转败为胜,扭转战局。因此,在南昌创办军官教育团的消息传开以后,滇军各部队的进步青年军官均纷纷要求入校学习,江西各地大批进步的青年知识分子也赶来报考,仅一个多月,到一九二七年二月,即接收学员一千一百多人。我便是在第一批被选入校的。
全团共编为三个营。第一、二营共七百余人,学员多是滇军中排级以上的军官、军佐。其中不少是行伍出身的工农子弟,他们大都倾向革命,内有个别共产党员。这是学员中进步的部分。思想落后,对革命有抵触情绪的占少数,较多的一部分是到这里来寻求出路的。第三营约四百余人,大部分是由地方来的进步知识青年,小部分是江西军阀李烈钧保送的富有人家的子弟。当时有人认为,这些学员情况比较复杂,他们当兵日久,受到社会恶习影响较深,已不容易接受教育。但党对他们的教育改造是很有信心的。记得朱团长曾经说过:学员们的思想应该改造,也可以改造。在过去,他们如同在茫茫大海里行驶着的无指针的帆船,没有不迷失方向的。现在,只要给他们指明了努力方向,绝大部分都可以培养成为革命的力量。
接收学员大体完毕,还没有举行开学典礼,便正式开课了。
开始,学习生活还是和旧式军校差不多,每天三操两讲堂。但在党和朱德同志以政治思想训练为主、军事学术训练为辅的教育方针指导下,教育团的教育方法很快就有了改变,逐渐改为两操三讲堂,三操三讲堂,最后是两操四讲堂。学习的内容,特别是政治教育内容显著增加了。政治课主要是讲中国革命问题、农民问题、社会问题……。记得农民问题是由曾天宇同志讲的。听说他是南昌党的负责人之一,讲的课生动深刻,最受学员的欢迎。此外,每星期天早晨还有一小时至两小时的纪念周,听团党代表讲一周来国际国内形势和军事政治情况。朱团长有时也在纪念周或晚点名时讲话,向我们讲解革命形势和革命道理。
随着紧张的学习生活和政治教育的加强,党的活动也积极开展起来。当时,在国共合作的形势下,教育团有共产党组织这一点是公开的,但党的组织和活动以及谁是党员则是绝对秘密的,党员中只有直的关系,没有横的关系。党组织在进步的学员中发展了党员。最初,每连发展有一二人至四五人,到学期结束前,每连即发展到十数人。一营有的连甚至达到全连学员的二分之一左右。
党领导着教育团的建设和学员的教育、改造。而这领导的核心便是朱德同志。
在半年多的学习期间 ,大家对朱团长的印象是十分深刻的。他在出国前即是少将衔级,但生活却很简朴,我们见他平时只穿套粗布军服,裹副绑腿,穿一双旧皮鞋,有时还穿草鞋。他曾一度任第九军副军长,还兼任南昌的公安局长,上班总是夹个皮包走路,很少坐黄包车。他的住房只有简朴的床铺和一张旧桌子,几张木凳子,简单得像个旅客。他常因开会或工作忙,吃不上饭,便买个烧饼吃吃。特别是他那和蔼可亲的风度,对下级一点架子也没有,有时到他家里,他招待学员,有如亲人一般。在学校中,也从未见他斥责和处罚过学员。
他对学员是非常关心的。学校开办之初,他就强调管理学员要注意说服教育,禁止打骂,教、职、学员中如有意见可以向他提出,不受限制。他十分关心学员们的政治思想,常向我们讲解革命形势和全心全意为革命、为广大人民服务的道理。在讲话时,他常常以自己受人压迫、被人剥削的经历、体验来教导我们,还常用一些幽默的言词和通俗的比喻来揭露反革命的阴谋,解释一些重大事件。当我们被他这些幽默的有时带点讽刺性的语言引得哈哈大笑时,也就更加深了对反革命的憎恨,领悟了他所讲的深刻的道理。
可惜我们听朱团长的这样讲话的机会还嫌太少,因为当时朱德同志兼职很多,有时还要到邵式平同志办的农民运动训练班去讲课,到南昌市总工会、农民协会、妇女协会、学生联合会等革命群众团体去演讲,忙得很。当时,朱团长的革命活动,是不受当局的限制的。因为第三军部队虽属蒋介石,但江西地区则属武汉政府领导,那时宁汉对抗,所以江西方面,亦不敢公开反动;教育团是军事单位,朱德同志既是团长又兼市公安局长,而且他在滇军中影响大,连第三军军长王均在滇军中也还是他的间接下级,朱培德及第九军军长金汉鼎,亦属他旧时平级同僚,因此没人敢于干涉他的活动。甚至当蒋介石公开反动,南昌革命力量受到压制的情况下,各革命团体的人还经常到教育团来找朱团长谈工作,请他去讲话。教育团实际上成了南昌革命活动的一个基地和堡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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