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团的前身是个建点最老的农场,连现时的三十五团和三十八团的一部分都是由这个场组建后分出去的,老职工把三十六团的前身称做老母鸡,现在下完蛋要杀鸡,感情上实在通不过。师部为拆散这个建制,做了大量的工作,提出了各种拆散的好处,强调一切行动听指挥。与此相反,干部职工针锋相对地提出了拆散的坏处,坚决不干。师党委只好拿出一张王牌说:三级党委的决定必须照办。老百姓不听那套照样反对。师部派到团里做说服工作的工作组被围困在大楼里,寸步难行,楼上没有厕所,师部通信科长把粪便解在报纸里往楼下扔,副政委王琪下连坐的小汽车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依我的看法,拆散与否都各有利弊,双方提供的理由,都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拆散和保留都不会使天塌下来,如果领导和群众各自坚持一面之理,始终也不会达成协议,如果领导硬是要强调下级服从上级,为了挽回面子强行执行,势必造成更尖锐的对立,因为这种对抗局面的产生的更深一步的根源,不在于是否拆散三十六团,而在于长期以来军民之间积累的深刻成见,老百姓对于某些现役领导,诸如军阀式的政委李义坦,胡传奎式的吴宪义心怀不满,拆散三十六团是爆发的导火索,因而燃烧了起来,不承认这一点便不是唯物主义。不然的话,在兵团以前许多农场都曾有过分分合合的做法,为什么就不闹事呢?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应该严格地按照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方法,做好细致的思想工作,待其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假如你顾及面子,强调军队式的绝对服从,然而农场究竟不是军队,职工也不是士兵,以师政委李义坦为首的四师党委,竟然对老百姓采取了“先礼后兵”的高压手段。他们从十一个团和师直单位抽调人员,组成了二十多个工作队,在同一个时辰坐着汽车、拖拉机,好象兴师讨伐叛逆一样,浩浩荡荡开赴每一个连队去做瓦解工作,没承想这一下子就激怒了各连队的群众,他们虽然没有经过布置和组织,可各连的职工家属,大人小孩男男女女都聚集在村口,排成阵式象迎战一样地列队恭候。工作组有的进了村,有的在半路上就被拦劫了,已经下了车的,又被一伙老娘们抬到车上,把行李也给甩了上去。封住通道,坚决不让进村。这些工作队员只好后退一步,请求师部该如何是好。这时的李义坦按照相当年八路军开展游击战争的“十六字口诀”,用对付日本鬼子的办法来对付老百姓。这个十六字口诀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疲我打、敌驻我扰。他们按照这个战术原则,给三十三团林起团长打电话,是由老百姓副政委姚须臣接的电话,让林团长通知他们团的工作队:如果各连不让进村就后退几步,把汽车停在村口,天黑以后,将车灯对准居民点,车灯一开一闭,喇叭齐鸣地扰乱他们,不让他们睡觉。真不愧是抗日时期的老干部啊!
就是这样,仍然解决不了问题,出于无奈,就派“身负重望”的非现役干部,师后勤部副部长季海秋打进团部充当说客,进行周旋,劝说执行三级党委的决定,只要执行了就保证既往不咎,也不给任何人处分。从形式上看这是做了让步,实际上是一个骗人的圈套,问题解决了,目的达到了,马上就抓了二、三十个典型,杀鸡给猴看,凡是带头闹事的包括现役军人的参谋长在内处分了二十多人,一部分人降职,下放在基层劳动,季海秋被骂得狗血喷头。随着“四人帮”倒台,兵团撤消,正本清源,拨乱反正,这桩镇压群众的奇案才得以平反,但是却给人们留下了永远难忘的印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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