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健顺同志回忆录38:兵团佚事(一)

烟雨蒙蒙 发表于2016-05-07 20:01:16
从一九六八年开始,由沈阳军区出面,把原东北农垦总局和所属工农业单位,全部改建为“沈阳军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下辖六个农业师和若干个独立团营,把以前的农场改称为团,分场变成营,生产队改为连,连下设排,排内分班,从形式上看,完全是军队的编制,所不同的是,除了少数穿着军装的现役军人外,过去的干部和职工,仍然是穿着蓝棉袄种地的老百姓,职工们把这说成是“李向阳的队伍,陈永贵的兵”。
从组建兵团的目的上说,是无可非议的,因为它是为屯垦戍边、建设巩固的边防线,防止外来者的侵略。原来的农场干部职工对生产建设兵团的成立,抱着很大的希望。与此同时,从北京、天津、上海、宁波、杭州等大城市,以及黑龙江省各城市输送来大批知识青年。可以说,全体干部职工,知识分子都为兵团的诞生而欢呼。在建立之初,从沈阳军区所属各部队抽调了一大批现役连营团师干部,总数号称“三千子弟兵”配备到兵团搞建设,由于人民解放军在人民群众中具有崇高的威望,原农场的人员都怀着喜悦的心情,给以热烈的欢迎。
我是在一九六九年七月二十日那一天,被从总局机关下放到四师四十四团的。由于我自己也认为在文化大革命中犯了错误,所以就抱着立功赎罪的心情来对待新的工作,决心做出新的成绩来回答上级对我的宽大处理。而且我也是刚从部队转业下来的干部,对人民解放军有着深厚的感情,因此我满腔热情地希望生产建设兵团能彻底改变过去的局面。可是事与愿违,种种事实使我的幻想彻底破灭了,因为在八九年的时间内,生产并没有搞上去,该亏损的仍然亏损,而且,在现役军人和原农场干部职工之间造成了尖锐的对立。追究他的根本原因,是生产建设兵团的现役领导人,根据沈阳军区的指示意图,仍然是执行文化大革命的那套极左路线,使他们以神仙皇帝,救世主的面目出现在人民群众面前,飞扬跋扈,盲目乱干,横冲直撞,对老百姓吹胡子瞪眼,激怒了一大群老百姓,给广大干部职工留下了极坏的印象,直到现在,一提起兵团时期的某某军人领导,大家还吐口水。
首先在思想认识上,他们戴着有色眼镜来看待农场的一切事物,认为原来的农场是由于执行刘少奇的资产阶级路线而烂掉了的单位,而直接称之为“旧农场”,既然是旧农场又必须彻底打烂。而他们自称是来改造旧农场的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执行者,把一九五八年从部队转业下来的十万转业官兵说成是彭德怀的兵,一律称之为旧干部,而他们自己则是林副统帅的兵。这些污辱人的称呼,伤害了农场干部的自尊心,引起了极大的厌恶和反感,他们感到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而反对这种提法,为了让农场干部口服心服,乖乖地就范,在四师的干部大会上展开了一场“过去的农场旧不旧”的大辩论。他们从农场干部中选出了几个“积极分子”为旧农场提出了十几条旧的根据。怎奈事不凑巧,天不从人愿,一九七0年林彪乘机叛逃投苏,葬身温都尔汗,给自我赞美的人面皮上抹了一把灰。从此之后便听不到“林副统帅的兵”这种说法了,不过农场干部则故意地守着当兵的自称“我们是彭德怀的兵”。在彭德怀被摘掉了反党帽子以后,这些“丘八老爷”就觉得以某个人来划线的分类法实在不高明。
生产建设兵团刚一组建,首先从原农垦总局的领导机构进行改造,他们拆散了原来的组织机构,砸烂了原来的指挥系统,把局长王正林、副书记蒋寿鹏、政治部主任赵清景统统踢走,夺了他们的权,大搞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九六九年七月又把总局机关和直属单位的一千多名干部职工、科技人员和家属子女象赶鸭子一样地,在一周之内统统赶到各个农场去劳动,或者降职分配,这样好腾出房子让他们自己住,留出位子好让他们当官。后来大概是觉得这样做未免太露骨,太不得人心,太不象嘴上声张的“五湖四海”政策了,就又把王正林、蒋寿鹏要了回来,摆个样子,装璜一下门面,大吹大擂的宣传一番说明他们“落实政策”了。此后又陆续地从各师团选择调了一批富有造反精神的青年人,担任了兵团常委,如张常委、焦常委、朱常委、康常委、姚常委……。各师、团也如法炮制,也选了不少常委,如四师的李常委、谢常委、万常委等等。
在组织路线上,使用干部大搞派性,排斥压制异已,凡是一级职务,不看级别和资历能力,凡是现役军人一律任正职,当第一把手,而农场的干部一律任副职。出现了二十一级的现役股长任团的生活股长,而十七级的农场干部任副股长的畸形配备。总之,凡是军人都姓“正”,凡是老百姓都姓“副”。由于整个兵团都按照这一种格式来安排工作,不得不使人怀疑这是沈阳军区的规定,而沈阳军区也是沿袭文化大革命对老干部不信任这种路线而制定的。我的猜测是得到了证明的,比如:一九六九年秋未,四师召开各团的现役军人干部开会布置工作,四十四团洪参谋长在党委扩大会议上传达说:“要提高警惕,严格防范,不要让那些挨过批斗的干部逃到苏联那边去”,话刚说完就发现我就坐在一边,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也挨过批斗,但他们对农场干部不信任是得到了证实。我知道自己当过走资派,不得不处处约束自己的行动,四十四团团部和两个营都和苏联只隔有一道铁丝网,因此我到那个单位去就主动向团领导请假,说明去向和时间,免得让人家担心。不过到了团里,他们对我比造反派客气得多,大会上还宣布我是“团领导“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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