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言】本章的各大题目,不是我个人都参加了这些大行动的事迹记述, 而是我国在党的领导下斗争变迁过程的简述。个人只是经历过这些大的变迁,但 当时许多还不能全面了解。今根据解放军出版社《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史简编》及 有关材料,择要整理,并将个人参加的点滴部分补写其中。
解放华北和中原—淮海战役、平津战役的胜利
在党中央、毛主席英明指挥下,迅速胜利地完成了辽沈战役,完全解放了东 北。整个形势发展得真快,关内锦西、葫芦岛、承德、保定之敌,也都狼狈逃窜 了,蒋介石的“总统府”,在准备往广州逃撤。华北残匪,其嫡系受命南逃,非 嫡系则不愿南逃,而有酝酿大起义之说,蒋家朝廷是在土崩瓦解中。我中央的估 计,目前我军力量,不仅在质量上早超过敌人,而且在数量上也已超过敌人,至 今敌军至多有290万人左右,我军则已超过300余万,因而我们全部歼灭蒋 介石反动集团,已不再需五年左右(自1946年7月起)时间,而只需一年左 右时间,就可根本消灭国民党的反动统治了!
1948年11月1日,毛主席即指示我东北部队“早日入关,在包围中整 训”,但林彪却借口粮食筹备有困难等,拖延入关。11月18日,毛主席再令 应于一、二日内准备,即行启程。19日,我东北部队即正式部署入关,政治部 门传达准备入关的任务,我十二兵团警卫团于1948年11月22日向关内进 发了,部队提出,为解放华北、解放平津,与华北兄弟部队会师,到北平过新年!
部队出发后,除少数同志对入关情绪不高外,大部在胜利形势鼓舞下及解放 全国人民的责任心下,情绪是很好的,我们正在进行继续深入的动员,把大家全 部带到关内。
我们23日乘火车到新民,28日到兴城,29日至绥中古城寨,30日后 即徒步行军了,我们时常穿行在丛山深谷之中,大家心情异常兴奋,我借用通讯 科一个旧收报机,每日收听陕北新华社的新闻,每听到那声音虽然微弱,但很清 新的《兄妹开荒》开始曲:“雄鸡,雄鸡,高呀么高声叫”,真是倍感亲切,增 加无穷的前进的力量!
12月6日,过长城的冷口,看到雄伟宛延的长城,那每一块巨大坚实的灰 色方砖构成漫长的城体,说明过去的劳动者多大的力量啊!但却有不少处的方砖 被破坏和被搬走,可我自己思想上,却也有如果允许的话,带一块或一片砖石回 去,作为一览长城的纪念,那倒是很惬意的,可是这断然是不允许的。
此前一日(5日)林彪命令后尾的三个军,由山海关进入,这是违背毛主席 不走山海关迅速隐蔽开进关内作战地点的指示的。
12月13日,我们经过了20天的行军,到达了冀东目的地—蓟县新河口, 已与部分一梯队会合,不久即将与一梯队及机关首长全部会合了。
这些日子的行军,真是天时、地利、人和,根本没有“粮食筹备困难”等类 问题。虽是旧历冬月半,我们行军中,始终未下雪,“天开黄道,正好行兵”。除 了下火车后的一晚遇着雨,再是雨也未下,大风也很少刮,群众都说:“八路军 有福!”实是中国人民有福。虽经过了热河的丛山峻岭,及多少河川,毫未影响 行军。而且这时,正是群众农隙,秋征刚缴,保证了粮草均无问题。此一路上, 群众的热烈支前,深为战士感动。尤其入关以后,群众到处送粮送草,修好了大 路,甚至挖了人车的防空洞,到处写了指路牌。直至深夜,大娘、大嫂还在等候 着军队,为我们在门口生上盆火,或特别点上油灯,摆上桌子,斟上刚烧开的茶 水,不少还摆上一盒黄烟末。不少村庄,部队一到,他们村的广播筒一响,就都 开了门,一壶一壶地跑着往外送开水,边送水边招呼他们的话:“没说的,自己 人!”白天多少村庄敲着鼓,吹着喇叭,或扭着秧歌喊口号,欢迎人民解放军。 有的村庄的翻身的贫农的女儿们(妇女会的代表),以粗糟的手脸、热烈的心情, 找到部队问缝问补。她们的干部,细心地主动地介绍着地方的情况—蒋傅匪军扰 害她们和她们翻身的事迹等。他们忙忙碌碌一天,部队出发时,她们还鼓乐欢送, 并派代表亲切讲话,使得战士们都高兴起来,纠正了初入关的一天,对关内看法 不好的印象。而今他们乐透了,不少人在行进的队伍里,随着锣鼓点也扭起秧歌 来。他们说:“今夜再走一百里没问题!”
但在初入关时,刚刚离开地区,及入关前的一段路,由于思想教育不普遍、 不深入,及领导管理上的不严格,我部逃亡了29名,其中副排长一名,一连过 去“最好同志”一名、二连过去丢了金子值5~60万元而未动摇立两小功的一 名,党员共四名!这是一个很大的工作缺陷!此外并病亡一名副班长(工具连班 副殷文经),也是对病号照顾不够的结果!
我们部队已动员解放平津的任务了。毛主席于12月11日即及时下达了关 于平津战役的方针的指示,令西线各部对张家口、新保安敌,在两星期内“围而 不打”,令我东北野战军主力,在12月25日以前,不惜疲劳,不怕减员,不 怕受冻受饥,以最快速度,同时切断津塘和平津之间敌人的联系,对敌形成“隔 而不围”的战略态势后再行休整,然后从容攻击。此时我淮海前线部队,已胜利 完成第二阶段任务,解放了徐州东、西、北三面的广大地区,围歼了黄伯韬兵团, 击毙了黄伯韬,生俘兵团司令黄维等,国民党四个半师起义,战事迅速胜利发展 中。但毛主席指示淮海前线,对杜聿明集团“两星期内不作最后歼灭之部署”, 以稳住华北敌人,使其不好下从海上逃走的决心,更令山东我军控制济南以北一 段黄河,并在胶济路上预作准备,以防敌人向青岛逃跑。在毛主席这严密果决命 令指示下,至12月21日,我东北野战军即提前完成了对平津塘之敌的战略包 围,封闭了平津之敌由海上南逃之路,傅作义集团即被我军一概包围了。
我团于12月16日(旧历11月16日)晚,又由新河口出发,17日抵 香河,18日过北运河抵安次北辛庄驻下,与兵团政治部联系,总结行军工作。 27日又移栲老垡,29日移永乐店,这每日都听到毛主席为中原、华东人民解 放军司令部写的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的广播:“杜聿明将军……你们应当学习长 春郑洞国将军的榜样……你们想一想吧……”,用以瓦解敌军,并实施“两星期 内不作最后歼灭敌人”的决定。
我军完成了对敌人分割包围后,便采取了先打两头,孤立中间的方针,军事 打击与政治攻势相结合,华北第二兵团于12月22日首先攻克新保安,全歼守 敌第35军。23日,张家口守敌5万余人突围逃跑,被我华北第三兵团及我东 北的第四纵队于24日全部歼灭于张家口以北地区,这就堵住了敌人西退的道路。
12月31日晚,毛主席发表了《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新年献辞,提出了中 国人民解放战争即将在全国范围取得胜利,揭露国民党政府“和平”阴谋及破坏 革命的手段,妄图使革命止步,提出:中国人民是将革命进行到底呢?还是半途 而废呢?号召不能象救一条冻蛇的农夫,反被蛇咬死的教训,一定不要怜惜蛇一 样的恶人。中国人民解放军1949年将向长江以南进军,并宣布将召开政治协 商会,成立中华人民共和国等。这一伟大号召,鼓午了全国人民、全军将士,向 最后的胜利进军!
1949年1月6日,准海前线杜聿明拒绝投降,我军发起了总攻,至10 日将敌全歼,活捉杜津明,击毙邱清泉。在历时66天中,歼灭了国民党在华东、 中原战场的56个师、55万人,使敌人的长江防线和统治中心京沪地区直接暴 露在我军面前了。
天津守敌不肯投降。1月14日,东北我军集中5个纵队、22个师,对天 津守敌发起总攻,经29小时激战,于15日解放了天津这个华北重要城市,全 歼守敌13万人,只塘沽之敌,由海上逃走。至此,北平之敌完全孤立,陷于绝 境了。
对北平的包围,我军一面准备了军事解决—我兵团情报处长孙季尘同志即向 我围城部队团以上干部,指着特制的北平城内我兵团负责的一大片地区的沙盘, 详细介绍了城内敌军情况,部队均作了各种战斗准备—但更大的着眼点是争取已 孤立的傅作义部队和平解决北平问题,以保存北平这文化古城不受战火的破坏, 并使北平居民免受战火伤损,而且傅部已有争取的条件,故毛主席指令石景山发 电厂不停止向城内的送电,终于使傅作义将军于22日发表文告,宣布自22日 上午10时休战。1月30日付作义将军率部光荣地起义了,北平和平解放了, 傅作义将军这位1937年绥远抗日指挥百灵庙战斗胜利的名将,一开始自行到 我军接收站“报到”、准备“受审”,但党和政府亲切地接待了他,以后他成为中 央人民政府为人民服务的一位光荣的领导成员了。
此光荣的“北平和平解放方式”,正成为尔后绥远解放及长沙解放等光荣前 例,同样“天津战斗解放方式”,也为尔后不肯投降的太原、安乡等敌军,给以 同样的惩罚。
毛主席指挥的辽沈战役、淮海战役、平津战役三大战役,在不到四个月中, 歼灭蒋军154万多人,包括正规军144个整师,使国民党统治处于崩溃中了。
北平解放后,我们出发到天津,抚顺留守处也来了。2月21日,我们参观 了天津,并看了无声电影《渔光曲》的残片和描写国民党大后方腐败生活的《一 江春水向东流》,16~18日我们又参观了北平,政治部、后勤部组织我们品 尝了少许的北平烤鸭和涮羊肉,并观看了程砚秋主演的《荒山泪》等名剧,以后我 们便在南苑一带执行唐天际副政委传达的整训计划。但至3月4日,又决定南下 出发了。
此次在天津驻的一周多时间内,部队遇到了新的情况:战士们看到楼上住着 穿吃很阔的人,楼下住着做饭听差的人,战士们看不惯了,有的就暗自对楼上的 进行诅咒,对楼下的人就鼓动他们不干活,等着分楼上的东西,这就直接违背了 城市政策:实际所看到的,还多是民族商业者,只有少数是官僚军阀的家族和坏 人,这必须具体地分析、区别对待才是。但是我们是过路的战斗部队,尚无暇去 做这些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