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王德修家,也可能是外地有生意,住宅和家庭生活较阔气,他是本村的士绅。
地主富户,大概是在村东南里许的营南陈家,那里的陈姓、牟姓,都有吃租的田产并有“布谷堂”什么堂等等的堂号,出来的学生,都“强人”一等,有时无缘无故打人一个嘴巴,并恶语骂人。
本村有位有名望的老学究陈景溪先生,头上顶着小发辫,在家招收乡绅子弟传授孔孟之道的老书籍。
村南一里的营前村,也有有堂号的人家,并还留着以前竖立的一支未见挂旗的旧旗杆,不知是什么有满清“功名”的人家。
村西北三里的旋夼村,有蒋成章者,是附近封建势力的主宰,有人家出大殡时,才能请起他去做“点主”的人,他坐在一张挂红桌帷的桌后,在木神主牌位的左右两侧,用朱笔画两个圈,叫“贯耳”,最后在“神王”的“王”字上,加一个朱红点,就成了“神主”了,他与县内上层交往,都以文言会话,他反对任何改革,曾摇头晃脑拖着长腔地批评有新思想的人,“那—能行吗?不能—行呃。吃包子—得吃—馅—的!”他与文登县卍字会长赵某及县里的头面人物是时常在一起的,城里的石牌坊和我村东大道边的一行妇女“贞节碑”,都是他们及其先辈的“劳绩”!
另,我村的庙宇特别多:
村东头山坡最高处,是玉皇大帝的殿堂,由上面庙台基至下面的庙,约有四五十级石阶,约成五十六、七度的斜坡,我小时都不敢上下,下面由东而西,排列着“三官”(据说其中有老子、药王,这还有点意义)、"碧霞元君"、“灵官”等五、七家大小众神,这大庙院外东头是一个小的“土地庙”,里面塑有土地爷、土地奶奶,小鬼等,这庙不大,两旁却长着两棵特大的白果树(银杏树)树干须三、四人才抱拢,高约比今日的十层楼还高,按“桃三、杏四、李五年,要吃白果三辈传”的说法,那这两棵大树,不知经过几十辈的人哩!每年结白果也真多,都是自己掉在地下来的,那果实的水,是会烂手的,这庙里住着一位老道,他以后收了一位唱戏的武生─—福禄当徒弟。
村里大街上有“关帝庙",入门处是守门”四大天王",塑得特别威武凶悍,其西邻是“火神、马神、财神”的合庙,关帝庙后身高台深处,殿堂凡几,诸神庞杂,难记其详;但是那个塑在梁上的小神怪,每次却引起我的注目,此外还有一个三尺高的木牌,上刻一行金字:“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这显然是满清皇帝的牌位(有说是明朝皇帝的牌位?),未单具供桌,却也未被除掉,还杂在诸神的供桌上,享受人们的跪拜,可是人们却很少议论到它。这庙住着一位特别胖?大的和尚—刘九师傅,估计体重能有250公斤。他后来招了个小徒弟—慈庆,也送到本村小学读书了。
再西是毗卢庵,就是以后我们的学校所在,前山门是两座特大的“把门将军”——哼哈二将,威严可怖,正殿是弥勒大佛,袒胸歪坐,笑容可掬,后殿不知是什么神怪,早经搬没,所存的以上诸神,也在民国九年(1920年)拉掉了。“拉庙"那天,母亲不让我到校去参加,怕诸神降灾,这庙里还剩一位刘仁和尚,在学校西厢住了好久,我们三四个小学生偷吃他晒的地瓜干,我也被朱老师第一次打了手板:“你朝朝守规矩,今天也……”叭叭五七下。
又西北去,靠近荷花池的上坡有一个什么庵,里面供着“送子娘娘”,也真怪,后来偏偏在这里办了几天的女子小学,是一个70多岁的老先生任教,他暑假给我们讲《幼学琼林》。
最西村边土岗上,一座大的向东的庙宇,塑着“十八只手准提观音”。其右,南向一个小庙是“虫王庙”,一个年轻的小将,手握一条虫子,他是能管不降虫灾的,这两处都无僧尼,由邻近村民看管他们的门户。
以上各神庙,凡居处偏僻,并有丈把余地者,都存放着有些村民准备为他老人送终的棺材,森森可怖!
这些众神,也在默默地管束着人们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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