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利华回忆地下医院:五、有惊无险反渡过“扫荡”

Admin 发表于2016-05-15 09:07:57
  刚到秋天,敌人就开始大“扫荡”,医院决定暂时转移到北障绝密区去,避开敌人的锋芒。王门离北障20 多里路,中间全是敌占区,一夜要全部搬完,我们做了很多的准备工作。天一黑,大家都紧张地忙碌起来了,担架一个跟一个向外抬,差不多用了整整一夜,伤员们都搬进了北障的地洞。
  北障的地洞是大洞子,一个洞能容纳20 多个伤员,最重的伤员集中在一个洞里, 我们打开药包,点上灯,马上动手给伤员换药。我刚拿起镊子,就听见头上“噔噔” 一阵响,像是有人用锤子敲打我们的“屋顶”,地洞的四壁似乎微微地抖动起来,头顶上还扑啦扑啦地掉下一些小土块来,我以为是有了情况,心想:这是什么事,敌人在刨我们的洞吗?回头看看别人,他们却像没有听见似的。我问范淑香:“你没听见上面响吗?”她满不在乎地说:“怎么听不见,还不是老一套,敌人又来赶集了。” 她们来这里已经好几次了,据她说每次来都是这样,所以她就不觉得奇怪了,她叫我仔细听听。我又仔细听了一下,果然是马蹄的声音,那声音很清楚,几乎连过去几匹马都能数得出来。我说:“这里离敌人可太近了。”范淑香笑笑说:“鬼子骑在马上,他可不知道马蹄下面有八路军的医院啊!”
  在北障地洞里住了十几天,敌人每次大集都来一趟,有时不逢集也来,我们听马蹄声听惯了,也就不觉得稀奇了。
  外面敌人“清剿”过去,我们又按原来的办法搬回王门。在王门,不管情况如何严重,我们的地道从来没受过损失。只是在这年冬天发生了一个意外,是王门村一个反动伪属捣的鬼,我们几乎吃了她的大亏。
  这家伪属住在新挖的一条地道的一个出口附近,有一次,我们搬伤员出来晒太阳,那个空院子墙上有条裂缝,我们大意了,没有用草好好堵严实,被她瞅见了,这家伙找了个背人的地方盯了一整天,我们往回运伤员的时候,她一个一个地在记数。白天她没敢离村,因为村里对伪属监视很严,等到半夜里,她才像老鼠一样偷偷从后门溜出去,到掖县城向日军告了密。
  第二天一早,敌人的马队突然来包围了村子,我们事先没得到情报,看情况不妙赶紧停止了搬便盆,进洞封好了洞口。敌人照着那个伪属画的地图一找,正找到我们这里来,60多个敌人转来转去找我们的洞口,可是找不到,敌人抓了一个叫林振浦的富农逼着他带路。这个富农对我们地道的情况是知道一些,可是他也知道我们不好惹,怕得罪了我们以后自己吃不消,所以不敢说实话,只是推脱不知道,敌人下了狠心,抓了一批老百姓来,看到可疑的地方,就逼着他们刨,后来终于刨着了。汉奸们在洞口上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敢下去搜,我们听到外面刨土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人打的暗号,后来渐渐听到敌人的叫骂声,才知道是敌人在刨洞子,于是赶紧采取紧急措施。这里虽然全是重伤员,但他们也是经过多次战斗的老战士,在这最危险的时候,都表现出了沉着和坚定。我们马上决定,一面从最重的伤员开始向二层转移,一面组织有战斗力的人准备抵抗。洞里没有武器,只有几支梭镖,我们就用仅有的几支梭镖把工作人员和轻伤员武装起来,敌人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敌人要是真敢下来,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拚上他几个。往二层洞里转移很困难,洞又狭窄,拐弯又多,往下搬一个人要费很长的时间,还没等全部搬完,敌人就把我们的洞从上面挖透气了。趁着敌人在上面犹豫不决,不敢伸头的时候,我们又转移了几个伤员,还剩四五个伤员已经来不及搬了。敌人开始向洞里丢手榴弹、打枪,把洞里弄得乌烟瘴气,于是就封闭了第二层的洞口。敌人在挖开的地方琢磨了半天,把洞口又扩大了一些,最后决定拿着林振浦当挡箭牌,叫他领头下洞,后边有几个汉奸、日军探头缩脑地跟着。林振浦一只手拿着一盏小油灯,一只手在前面乱摸,嘴里直喊:“找不着路呀,一点看不见呀!” 林振浦跌跌撞撞地往前摸,又怕敌人在后面打他,又怕我们在暗角里给他个冷不防, 简直不知道如何好了。走到洞中间,他模模糊糊地看见有我们两个人还在小洞里躺着, 便故意把身子一转,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那个闪闪晃晃的小灯头,让敌人只看到另一面墙,再往前走,他又把身子转到另一边来,挡住了前面的另一个小洞口,后面的汉奸和日军离得远,也看不清楚,只管往前走,没发觉走廊两边有小洞子。走到了第一个洞口的尽头,下第二层地洞的洞口封住了,林振浦用手推了推墙说:“到头了,前面没路了!”汉奸气得暴跳:“八路军都到哪里去了,他们飞走了不成?”其实这些家伙都是犯了一个病,就是越往里走越心虚。虽然他们知道抓住我们是升官发财的好机会,可是犯不着拿命来换这个,谁都知道在这样转不过身来的洞子里,狭路相逢, 会是怎样的结果,于是他们乱咋呼一阵也就想打退堂鼓了。不知道林振浦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拿稳,那盏小油灯突然灭了,汉奸们你推我挤都往外跑,费了好大劲才一个个像泥猴一样从洞里爬了出去,在洞口拣了伤员的两床被子,算是他们的赫赫战果。
  二层洞口的掩护队和外边没运走的那几个伤员表现了八路军应有的沉着刚毅,当敌人站在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还是不动声色,准备万一被敌人发现了,就和敌人同归于尽。正是这种坚强无畏的精神,才使他们转危为安。敌人上去以后,又盲目地向洞里打了一阵枪,丢进了几颗手榴弹,我们还是沉住气不动,结果一个人也没伤着。后来,敌人准备用烟熏洞,刚刚点起火来,有人来报告说,听见什么地方打枪,敌人怕有埋伏,就仓皇集合逃走了。
  此后,我们进一步挖深了地道,那个被破坏了一半的大洞子,我们索性和敌人玩起了空城计来,半截地道就那么露在外面,里面被塌下来的土塞住了,可是地道另一头我们还是照旧住人,又另开了一个洞口,这样反而更保险了。
  不久,我调动工作,离开了地下医院。又过了半年多的时间,日本无条件投降了, 从此,地下医院也就搬到地面上来了。
  (采访: 孙玉光 撰稿: 孙春丽 蔺延军 孙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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