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3 年,我出生在杨安镇前董村一个中农家庭,家里有六口人。上有祖父、祖母、父亲、母亲,我这一代只有姐弟二人,又因我是三代单传的男孩,全家人对我特别疼爱。
1929 年春天,我在本村小学读书,我父亲在乐陵城里当代书,家中劳动力只有我67 岁的祖父,我年龄虽小,在农忙时也可以给他当帮手,所以实际上,我是在半耕半读的情况下读了几年书。
1938 年9 月27 日,八路军总部派肖华带一一五师三四三旅进驻乐陵,受到乐陵各界人民的欢迎。就在这一年,我去了邻村读书,这个学校是肖华进驻乐陵后所办的短期学校。八路军经常和老师联系,也亲自来给我们讲政治课,教唱抗日救国歌曲。这也为我后来参加革命奠定了思想基础。再加上受父亲抗日思想的影响,我立志跟共产党走,一心想参加八路军。12 月12 日,我参加了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乐陵县第五区队,给马金山队长当通讯员。马队长很喜欢我,经常给我讲抗日道理,教我打枪,教我战术,晚上还经常给我盖被子。
突围中团长牺牲
1940年,马金山队长因为除奸工作出色,被县委提升为县除奸团长,鬼子们都叫他“马阎王”。我们铲除了罪大恶极的汉奸刘洪佑,同时争取中间派,利用左派。
除奸团和敌人进行了多次斗争,敌人在各据点严密侦察我们的一举一动。有一天, 我们住在杨安镇西南洼里陈家,被敌人探知,向姚孙家鬼子告了密。
日本鬼子和汉奸拂晓时分包围了这个村子,团长带队冲锋,南、西、东方向都冲不出去,向东北冲出后,正碰上敌人埋伏,临近时敌人开了机枪,三发子弹打出后, 半截弹壳卡在机枪弹膛里,子弹推不上去,机枪不能再发射。
然而,这三发子弹全部打在了团长的胸部。看团长受了重伤,我决定背他走,他说: “我不行了,快拿我的枪走。”我满脸都是泪,硬背团长走。团长命令道:“你们快走。”最后他躺在地上,已不能说话。我拿着团长的枪,和同志们冲了出去。团长牺牲自己保护了全队,那年他还不到30岁。那一天,我发誓要抗战到底,不让他的鲜血白流。
半年战斗二百七十余次
1942年到1943年是抗日战争最艰苦的时期,自1942年5月1日开始,日寇进行五次强化治安,向冀中冀南冀鲁边区进行所谓“五一”大“扫荡”。
日本驻华北派遣军总司令冈村宁次亲自坐镇德州,以数万人的兵力对我们“扫荡”50天之久,又指令济南、天津的日军在公路旁挖掘宽1.2丈、深2.3丈的县境封锁沟,而后又在各县境内修筑纵横交错的公路,在公路旁也修起封锁沟,将广大的平原分成一枪可以打穿的小块片区,在公路网和封锁沟上建起三里一岗楼、五里一据点。
我军以连为单位都难以活动,我们被围困在一个个小块里,频遭敌人“扫荡”。敌人以拉网式、铁壁合围、远程奔袭、梳篦式、清剿等多种形式对我军进行反复“扫荡”。仅1942年下半年,我军和敌人进行大小战斗270余次。
三百战士浴血铁营洼
至1943年初,日寇多次集合兵力对我军一、二、三分区进行大“扫荡”。其中致我军损失最大的一次是铁营洼大“扫荡”。铁营洼属三分区,在乐陵东南10公里左右。
1943年2月,日寇调集了天津、沧州等地的日伪军一万余人,出动了骑兵、装甲队,动用了200余辆汽车、轻重机枪120挺、大小炮50多门。虎山小队驻在铁营洼西南大王家,2月3日拂晓,我们发现大王家西南方有枪声,敌人从四面八方向大洼中间驱赶我军,目的是一网打尽。我队向东姜家转移,刚进东门,就看到老百姓从村西头向村东头跑,说鬼子在西门外。队长向克将连队一分为二,他和指导员郑文祥各带一半分散活动。
出东门后,队长在前边带领,我在后边对付追上来的敌人,督队前进。经过马颊河转移到据点附近张皮肖家西南的道沟里。
由于刚刚下了两天大雪,沟里都是冰雪泥巴,我们顾不得天寒地冻,隐藏在这个道沟里,善化桥的敌人从沟南一公里处向铁营大洼中心围攻,并没有发现我们。我们隐蔽到黄昏,才到达集合地点。而指导员带的那一队进了敌人的包围圈,10 多个同志光荣牺牲。
这一次战役,我部战士牺牲近300 人,敌人也有严重伤亡。我在这次惨烈的战役中活了下来,可是我牺牲的战友们,却永远埋葬在那年冬天。
如今我年岁已大,想到那些经历过的生死离别,依然能感觉热血在心中翻涌。希望青年人能了解先辈艰苦抗战的历史,继承革命先烈的遗志,一代一代传下去,为国家贡献自己的力量。
(采访撰稿:张 莹 赵 帅 孙建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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